人未见，声已至。
周琬兰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掸掸纸屑，往门外迎去。
“妈，爸，我们回来啦。”
秦月高声大喊。
“妈，老秦。”
罗学云平和地笑着。
跟秦远山认识太早，插科打诨，嬉笑怒骂，没有距离感，除了结婚那天，很难直接地叫他一声爸，只好维持着老秦的爱称，就像秦老师一样，说起来也别有意趣。
秦家喊爸妈，罗家称爹娘，倒是分明，不用分辨你的我的。
“这还是我家妮儿嘛？”
周琬兰一把拉住秦月的手，上下打量，啧啧不已。
白色羽绒服过腰，毛茸茸的连体帽，显得女儿格外娇俏可爱，跟他们穿的大衣棉袄相比，简直两个世界。
罗学云更是风度翩翩，无畏大雪，穿着简薄，轻巧灵便，浑然不似他们一般臃肿。
“这穿的太时髦了，要不是你俩一起进来，我都不敢认。”周琬兰激动地眼睛泛酸，把着秦月的手不肯放下。
秦远山缓缓写完这联，才抬头来看，眼中不由地闪过异色，女儿的变化太大了，不止是穿着打扮，更是散发的气质，远非往日在爸妈管束中，按部就班读书上班的乡镇姑娘，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好像城里孩子下乡一样。
“什么时候回来的？旅行还开心吗？”秦远山问道。
“刚到。”罗学云笑道，“马上就过年，怕年前没工夫来了，就停车过来望一望爸妈。”
“玩得可开心了。”秦月大喊，“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还有那么多新奇的人物，叽里咕噜的语言，各种各样的习俗……不是过年，我俩真不打算回来。”
“心玩野了！头一年都不回来，人家还以为你们咋地了。”秦远山道，“留下吃饭？”
“等新年再来吧，这会儿雪小能通车，真大了得地走回，耽误事。”罗学云道，“这是我俩从外面带回的礼物。”
秦泉惊呼声不断，罗学云则凑到秦远山旁边。
“老秦，这都是小菜一碟，大的在后面，年后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大的？”
“国外的先进资料，从农业管理体系，到创新技术，应有尽有，你这个研发主管，将来不亚于一个学院的院长，把握住机会，以后走路能带风。”
秦远山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这东西能弄回来？”
“你以为呢，到时候研发中心真的是高端人才聚集场所，没点基础连资料都看不懂。”罗学云笑道，“吴教授见你，怕是都要低一阶，上门拜访。”
“年前省里出了个意见，鼓励科技人员下乡促进农村科技进步，要求各机关、院校、科研部门、国营大中型企业人才密集的单位，选派、借调或辞职到乡镇企业和农村工作。”
秦远山高兴道：“县里非要把人安到青云农业，说什么咱们的待遇能让人少点怨气，我当时还不满意，没想到这么彩。”
罗学云敏锐注意到人才密集四个字，讶然道：“腰包有这么紧张，需要把人才往乡下派？恐怕没谁愿意吧。”
“听指挥，由得你？”秦远山道，“青云要做好点，说不定真能留住几个人才。”
“那年后真要大干一场。”罗学云笑道，“我路过的时候，老远看到研发中心的楼房，都竣工了？”
“装修都搞好了，就等着年后启动。”秦远山乐呵呵说完，忽然感觉不对，横眉竖目道：“你这小子，一回来就让我给你汇报工具，无赖！”
秦月哈哈笑道：“是你自己愿意接茬的。”
“哼，夫唱妇随，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众人哈哈大笑。
无独有偶，罗老爹一边钳着柴禾，照顾两灶大火，一边嘴里嘟囔不停。
“这臭小子，一去四五个月没影，还以为娶了媳妇能安心，谁料到带着媳妇跑。”
“前些日子来安装什么浴霸的人，不是说了老二过年肯定到，你少给我嘟囔。”罗老娘毫不留情斥道，“新媳妇过头年，别说些不着四六的话，惹了老二，没你好脸色。”
“行啦行啦，俺家老二最大，够了吗？我真是嘴欠，点你个炮筒子。”
罗雨站在锅台前，搓着萝卜丸子。
年前一天炸油锅，是陈清等地的习俗，多是油条糖糕、鱼块、糍粑、花生米、红薯丸、萝卜丸等等，用作新春待客，吃的时候往热锅里一过，风味不失。
大姐出嫁后，她就成了“大姐”，可他没有大姐的温柔耐心，去撮合老爹老娘不要吵，反而乐呵呵看戏，随时准备加入一方，扩大局势。
“娘说的对，弟妹是文化人，听不了人家说话沾娘带姐，全家都在的场合，爹你可真得记住嘴。”
罗老爹苦不堪言。
“还是大妮贴心，你俩现在好了，合起伙欺负我。”
老爹放轻声音，不敢再大声抱怨。
幺妹带着一股寒气，冲进厨房，喊道：“二哥二嫂回来啦。”
罗老爹腾地站起来：“真回来啦，咋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是赶到火车，就直接回了，来不及打电话。”幺妹问道，“你们去看嘛？”
“看个屁看，叫他过来看老子。”
罗老娘把笊篱磕在锅上，哐当作响，惊得老爹连忙抬头，发现老伴和二妮都虎视眈眈瞅着自己，当即颓了，嗫嚅道：“小妮，你去喊二哥到家吃饭，刚回来别忙着开火，麻烦，刚好油锅炸着，来吃热乎的。”
“好嘞，我去喊二哥二嫂到家吃油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