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心炎狱的第七夜,周横在玄铁盾搭成的营帐里反复摩挲着掌心的光斑。那是玄天神镜炸裂时溅落在他皮肤上的碎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七彩光晕,如同将整片星空揉碎在了掌纹里。
“还在看那碎片?” 墨影掀开帐帘走进来,肩头落着几片冰晶 ——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焚天炼狱与外界的结界被玄天神镜的力量冲击后变得极不稳定,此刻黑风岭的边缘竟同时出现了岩浆与飞雪。
周横将掌心转向他:“你看,它在随雷兽的呼吸闪烁。” 帐外,雷兽正趴在高成脚边打盹,鼻息间喷出的雷光与周横掌心的光斑形成奇妙的共振,“玄天神镜没消失,它只是化作了千万个碎片,融进了三界万物里。”
墨影匕首上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忧色:“可幽冥王不会善罢甘休。刚才哨探来报,黑风岭以西的‘无回谷’突然出现了幽冥军团的先锋,带队的是骨狱神王麾下的‘蚀骨侯’。”
“蚀骨侯...” 周横想起在血煞神盟密卷里见过的记载,那是个以生魂炼骨笛的狠角色,“他来得比预想中快。”
帐帘再次被掀开,上官云凤抱着一卷古籍进来,发梢还沾着雪粒:“我在厉苍留下的帛书里找到了这个。” 她展开泛黄的书页,上面绘制着幽冥神域的地形图,在最深处标注着 “轮回禁地”,“上面说,幽冥王的本源与轮回禁地相连,那里藏着他不敢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高成瓮声瓮气地跟进来,玄铁盾上的雪水正顺着纹路往下淌:“管他什么秘密,敢来就打!老子的盾最近刚好缺几具骷髅来磨一磨。” 他背后的灼伤已经痊愈,上官云凤的冰系法术在伤口处留下了淡淡的银纹,竟意外地能吸收周围的寒气。
周横突然按住玄铁盾:“等等,这盾在发烫。” 高成刚想说不可能,就见盾面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与周横掌心的光斑遥相呼应。更诡异的是,盾面上竟浮现出一行血字 ——“血煞神盟,分部全灭”。
“是厉苍的气血传讯!” 墨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用的是血煞盟主的本命血誓,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动用!”
周横猛地起身,掌心的光斑突然飞射出去,在帐壁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像:那是血煞神盟总坛的场景,无数黑气从地底涌出,将神盟弟子拖入裂缝,而厉苍正站在祭坛顶端,用血色元气对抗着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
“是幽冥王!” 上官云凤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亲自出手了!”
影像突然中断,帐外传来雷兽的警示低吼。周横冲出营帐,只见黑风岭的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幽蓝色的骨龙正从裂缝中钻出,而最前方的骨龙背上,站着个手持骨笛的绿袍老者,正是蚀骨侯。
“周横小友,别来无恙?” 蚀骨侯的声音如同骨头摩擦,“吾王有令,交出混沌青莲的气息,可饶尔等不死。”
高成将玄铁盾挡在众人身前,盾牌上的血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金光 —— 那是玄天神镜碎片与他气血融合的迹象:“老东西,上次在黑风岭没把你骨头敲碎,这次正好补全!”
蚀骨侯冷笑一声,骨笛轻吹。刺耳的笛声中,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白骨手臂伸出,抓住了雷兽的四肢。小家伙怒吼着喷出雷光,却发现那些白骨上布满了幽冥符文,竟能吸收它的力量。
“雕虫小技。” 周横指尖凝结五行本源,金行化作锁链缠住骨龙,木行生出荆棘束缚白骨,“云凤,冰封地面!墨影,绕后斩他骨笛!”
就在这时,他掌心的光斑突然剧痛,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的画面:血煞神盟总坛的崩塌、厉苍被黑雾吞噬的背影、轮回禁地深处的巨大锁链... 最后定格的,是一块嵌在幽冥王座上的玄天神镜碎片。
“原来如此...” 周横喃喃自语,“幽冥王要的不是青莲,是镜碎!”
蚀骨侯的骨笛突然失控,笛身上浮现出与周横掌心相同的光斑。老者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透明:“不可能!这是玄天神镜的净化之力... 吾王明明说碎片只会服从强者!”
“它服从的不是强者,是人心。” 周横一步踏出,五行本源在身后化作巨大的太极图,“你以生魂炼骨,早已失了人心,自然会被镜碎反噬。”
太极图旋转间,无数光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有的来自雷兽的雷光,有的来自高成的盾牌,甚至有从蚀骨侯骨笛中剥离的碎片。这些光斑在周横头顶形成一柄光剑,随着他的挥斩,瞬间将骨龙群斩为齑粉。
蚀骨侯在光剑下化作飞灰前,发出不甘的嘶吼:“轮回禁地的封印... 已经松动... 你们都要死...”
天空的裂缝渐渐闭合,周横接住一片飘落的光斑,那碎片在他掌心化作一行字:“速来轮回禁地,救阿蛮。”
“是厉苍的字迹!” 墨影凑过来看,“阿蛮... 不就是炎姬的本名吗?”
上官云凤突然想起什么,翻开古籍:“书上说,血煞神盟初代盟主曾在轮回禁地设下‘三生锁’,以三任盟主的神魂为引,镇压幽冥王的本源。厉苍是第三任... 他要献祭自己了!”
周横握紧光剑,光斑在他周身流转:“备行装,去轮回禁地。”
前往轮回禁地的路上,炎姬始终沉默地跟在队伍后方。自从在焚天炼狱得知自己的过去与玄天神宫有关,她脸上的青铜面具就再没摘下过,只有左眼的幽蓝火焰会随着情绪明暗不定。
“这里的怨气好重。” 高成用玄铁盾拨开路边的枯骨,那些骸骨竟在接触盾牌的瞬间化作黑烟,“比黑风岭的尸山还邪门。”
周横指着前方雾气中的轮廓:“那是幽冥神域的‘往生桥’,传说活人过桥会看到自己的三生三世。” 桥面由锁链构成,
突然,炎姬停下脚步,青铜面具下的嘴唇微微颤抖:“我... 我走过这座桥。” 她的左眼火焰剧烈跳动,“三年前,玄天神宫崩塌后,是厉苍带我从这里逃走的。他说我是唯一能在轮回禁地里存活的人。”
墨影皱眉:“为什么是你?”
“因为她体内有焚天之心的碎片。”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桥对面传来,厉苍的身影出现在雾气中,他的左臂已经消失,伤口处凝结着黑色的冰晶,“幽冥王的本源最怕两种东西,一是混沌青莲,二是焚天炼狱的本源之火。”
周横警惕地看着他:“你的总坛...”
“全灭了。” 厉苍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没有悲伤,“血煞神盟本就是为守护三生锁而存在,如今使命将尽,也算死得其所。” 他指向桥面,“过桥吧,只有看到自己的三生,才能解开禁地的第一层封印。”
高成第一个踏上锁链桥,刚走三步就突然僵住,玄铁盾 “哐当” 落地。他的眼神变得迷茫,嘴角甚至露出傻笑:“阿翠... 我买到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