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密集的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如同死亡的蜂群,发出尖锐的呼啸,从关墙上倾泻而下!
同时,大小不一、棱角分明的石块和沉重的、布满尖刺的滚木,也如同冰雹般密集地砸落!死亡之雨降临!
噗嗤!噗嗤!呃啊——!
砰!咔嚓!噗……呃啊——!
利箭穿透皮肉、射入骨缝的闷响,骨骼被重物砸碎的脆响,头盔被砸扁的闷响,士兵临死前发出的闷哼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各种声音瞬间交织在一起,在山谷狭窄的空间里疯狂地回荡、碰撞,形成一曲残酷到极致、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朱雀军团的士兵顶着箭雨落石,沉默地冲锋。
他们身上的精良铁甲挡住了大部分角度刁钻的箭矢,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四溅。
但面对近距离砸下的、带着巨大动能的沉重石头和布满尖刺的滚木,即使是坚固的铁甲也显得脆弱不堪。
不断有士兵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得头盔凹陷、脑浆迸裂,红白之物四溅;
或被沉重的滚木拦腰撞中,惨叫着滚落山崖,消失在深渊之中,只留下悠长的惨呼回荡。
狭窄的山径小道迅速被染成刺目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粘稠的血液汇聚成细小的溪流,顺着石缝向下蜿蜒流淌,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滴答、滴答”声。
尸体层层叠叠,相互枕藉,几乎要将狭窄的道路填满,形成了一道由血肉和钢铁构筑的恐怖阶梯。
后续的士兵踩着同伴尚温的、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踩着滑腻得让人站不稳的血泊,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被仇恨和使命驱动的、如同机器般的坚定,继续向上攀爬、冲击!
关下,后续的鼓点更加急促、更加狂暴,如同催命的符咒,敲打着每一个进攻者的心脏!
朱仲强也彻底杀红了眼,脸上溅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汗水和血点,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
他藏身在垛口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和持弓的右臂。
他手中的三石强弓被拉得如同满月,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呻吟。
他的箭术确实精湛狠辣,刁钻异常。
他不再追求射穿对方坚固的胸甲,而是如同毒蛇般,死死瞄准着那些在盾牌缝隙间、头盔下唯一暴露的致命弱点——咽喉和面门!
他像一头潜伏在阴影中的恶狼,冷静而残忍地挑选着猎物,享受着收割生命的快感。
“噗!”一个正奋力举盾格挡上方落石的士兵,咽喉处突然多了一支颤动的雕翎箭羽,身体猛地一僵,盾牌脱手,随即被一块呼啸而下的、棱角尖锐的落石砸中头顶,瞬间毙命,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呃!”另一个试图借助同伴尸体向上攀爬的士兵,被一支刁钻的箭矢从侧面刁钻的角度射穿了太阳穴,哼都没哼一声便仰面栽倒,滚下山坡,撞在岩石上没了声息。
朱仲强如同一个冷酷高效的屠夫,一箭一箭地收割着生命。
关墙下朱雀士兵的尸体越堆越高,几乎形成了一道由血肉和钢铁构筑的、通往关墙的恐怖阶梯。
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破裂的恶臭冲天而起,引来几只胆大的乌鸦在空中盘旋聒噪。
但他麾下的士兵伤亡同样惨重,城头上不断响起凄厉的哀嚎。
朱雀士兵在冲锋到距离关墙三十步左右时,会利用冲锋的间隙、在盾牌的短暂掩护下,举起他们特有的、造型精巧、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连发快弩进行精准而致命的反击。
“嗤嗤嗤!嗤嗤嗤!”快弩激发的声音短促而密集,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急速吐信,带着死亡的韵律。
“啊!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一个守军被弩箭射中眼眶,捂着脸惨叫着翻滚。
“呃啊!手!我的手被射穿了!”另一人手中的刀掉落,看着被弩箭钉穿的手掌发出惨叫。
“救我……肠子……我的肠子……”一个被近距离弩箭射穿腹部的士兵,徒劳地想把流出的肠子塞回去。
关墙上不断传来守军中箭的惨叫声、绝望的呼救声。
那快弩射速快得惊人,三矢连发,精准度虽然比不上强弓,但在中近距离形成的压制火力极其恐怖,如同泼水一般覆盖城头垛口!
守军士兵的皮甲和简陋的铁片根本无法抵挡这些近距离射来的、力道强劲的破甲弩箭,不断有人被射中面门、脖颈、手臂等无甲或薄甲部位,惨叫着倒下,在城头翻滚哀嚎,迅速失血而亡。
朱仲强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熟悉面孔,粗略估算,自己这边已经折损了近两百人!
伤亡比远超他的预计!
这让他心头滴血,更加暴躁如雷,对着弓箭手怒吼:“废物!瞄准了射!射死他们!”
就在双方在关卡墙下进行着惨烈的消耗战,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山岩,山道几乎被尸体和血泊堵塞之时,一种奇异的、更加低沉而持续、带着金属震颤共鸣的“嗡嗡”声突然从下方响起,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竟然盖过了厮杀声、鼓点声和伤者撕心裂肺的哀嚎!
朱仲强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这声音……像是大型床弩绞动绞盘、弓弦蓄力的声音!但怎么可能?!
这种陡峭得几乎无法立足、连人都站不稳的地形,沉重的床弩根本无法搬运上来架设!
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按捺不住,冒险探头向下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冰凉!
只见下方,在距离关墙约五十步、一处相对平缓的拐角,十几个朱雀军团的步兵正以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近乎疯狂的方式协作:前面三人单膝跪地,身体前倾,如同扎马步般死死稳住下盘,肌肉绷紧如铁;后面四人稳稳站立,腰背挺直,用自己的肩膀和强壮的手臂,交叉搭扣,如同建筑榫卯般硬生生地构筑起了一个坚实稳固的人肉平台!
一架造型奇特、闪烁着冰冷金属寒光、结构复杂精密的“巨型枪弩”被稳稳地架设在这个由血肉之躯组成的平台上!
那弩臂比寻常臂张弩粗壮数倍,通体由百炼精钢打造,闪烁着幽蓝的光泽,弩机结构复杂精密,上面赫然并排放置着三支短粗如儿臂、闪烁着致命幽蓝寒芒的精钢弩枪!
弩枪的枪尖并非寻常的扁平菱形,而是带着三道深深放血槽的尖锐三棱锥形,一看就是专为破开重甲和制造巨大、无法愈合的创伤而设计!
枪身刻有细微的骷髅标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几名弩手正在紧张而熟练地绞动绞盘,粗大的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低沉的“嗡嗡”声正是由此而来!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人肉炮架?!疯子!他们是一群疯子!”朱仲强身边的亲兵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荒谬感,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
朱仲强反应极快,恐惧瞬间转化为凌厉的杀意。他猛地张弓搭箭,用尽全身力气拉满那张三石强弓,弓弦被他拉得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
他死死瞄准了人肉平台最边缘、一个正用肩膀奋力扛着弩架左前角的年轻士兵。
那士兵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异常坚定,紧咬着牙关,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嗖!”箭如流星,带着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
“呃啊——!”那名年轻的士兵应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猛地一歪!
一支粗长的破甲箭矢洞穿了他的左肩胛骨,鲜血如同喷泉般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和脚下的岩石!
他痛苦地蜷缩下去。
巨型枪弩顿时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左前方一倾!眼看就要倾覆,前功尽弃!弩手们发出一阵惊呼。
“顶住!别松劲!”一声沙哑的怒吼响起!
旁边立刻有一名满脸血污、眼神凶狠的老兵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用自己完好的右肩和整个身体,死死顶住了那因同伴倒下而出现的空缺位置!
他咬紧牙关,脖子上青筋暴起,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同时,数面巨大的方盾迅速在平台周围竖起,“哆哆”地插进地面,形成一道简陋却有效的防护墙,试图阻挡城上可能射来的箭矢!
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间完成,显示出惊人的训练有素和默契!
朱仲强暗骂一声“该死!”,还想再射那个补位的老兵,但已经晚了!下方的弩手显然训练有素到了极致,配合默契如同一个人!
嗡——嗡——嗡——!
三声更加刺耳、更加急促、如同地狱恶鬼尖啸般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三道乌光带着毁灭的气息和刺鼻的硝烟味(弩弦摩擦空气产生的焦糊味),瞬间跨越五十步的距离,直扑关墙!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三道残影!
朱仲强几乎是凭借无数次生死搏杀练就的本能,猛地将身体向后一仰,同时缩头!动作快如闪电!
咚!咚!咚!
三声沉闷到令人窒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城门上的巨响!三支粗大的短弩枪如同攻城锤,狠狠地撞击在关墙厚实的青石垛口上!
碎石如同暴雨般崩飞四溅!
烟尘弥漫,笼罩了一片区域!
其中一支弩枪擦着垛口边缘掠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火星四溅,直接将后面躲闪不及的五名守军士兵如同串糖葫芦般贯穿!
巨大的动能带着他们惨叫着倒飞出去,如同破布娃娃般重重摔落在关墙后的地面上,当场毙命,留下五具叠在一起的、胸口被开出血洞、血肉模糊的尸体!
另外两支则深深嵌入坚硬的青石墙体,粗壮的弩杆兀自剧烈震颤着,发出“嗡嗡”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余音!
枪尾还在嗡嗡作响,嵌入处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咚咚咚!”弩枪发射的巨响接二连三!
如同死神的丧钟!
转眼间,朱雀军团竟在如此险恶的地形下,硬是架起了三架这种恐怖的“人肉巨弩”!
一支又一支粗大的短弩枪,如同巨兽口中喷射出的致命獠牙,狠狠地“钉”进了关墙之中!
它们不仅造成了可怕的直接杀伤,瞬间清空了数处垛口的守军,更在原本光滑、难以攀附的墙体上,制造出一个个可供攀附的、坚实的钢铁支点!
如同在绝壁上钉下了一根根钢钉!
“快!快他娘的砍断那些弩枪!用斧头!用重锤!别让他们顺着爬上来!快啊!”朱仲强嘶声力竭地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震惊而尖锐得变了调,充满了绝望。
他明白这些嵌入墙体的弩枪意味着什么——那是通往地狱的大门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
但一切都太迟了!
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打击和飞溅的碎石打得晕头转向,组织砍伐需要时间!
只见数名身手矫健得如同猿猴的朱雀军团士兵,早已将碍事的长枪背在身后,口中横咬住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战刀!
他们如同最敏捷的山猿,双手交替,精准而迅猛地抓住那些深深嵌入墙体、兀自剧烈震颤的粗大弩枪枪杆,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他们的动作迅捷无比,充满了力量感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为袍泽雪恨的渴望和决死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