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噗!
第二波更加致命、距离更近的打击,如同狂风暴雨般降临!
刘崇谅部的加入,如同在血肉磨盘上又加了一层钢齿!
将试图穿越箭楼火力网的周军彻底绞杀在这片狭窄的死亡走廊之中!
惨叫声、骨碎声、箭矢入肉声、尖槊捅穿盾牌的破裂声……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
“顶住!顶住!冲过去!冲过去就能活!”
王审琦目眦欲裂,眼角几乎瞪出血来!
他身披重甲,身边亲兵举着数面巨盾将他死死护住,箭矢和弩箭叮叮当当射在盾牌上,火星四溅!他
亲眼看着自己最骁勇善战的一个营指挥使,身中十余箭,如同一个血葫芦,兀自挥舞着断刀向前冲了十几步,才被一支从木栅后射出的重弩箭贯穿头颅,轰然倒地!
那不甘的眼神死死瞪着光州城内,让王审琦心胆俱裂!
“李雄!刘崇谅!!”
王审琦的怒吼,看着主将旗号,充满了绝望与滔天的恨意,却被淹没在这片钢铁与血肉的死亡风暴之中!
他引以为傲的重甲铁流,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片由箭楼、尖桩、拒马、沟壑、铁壁木城、尖槊和强弓硬弩组成的立体死亡陷阱,一点点吞噬、碾碎!
每一步推进,都是用无数忠勇将士的血肉铺就!
淮河北岸,龙纛之下。
柴荣已亲临最前线!
没有预想中摧枯拉朽的胜利,没有虎入羊群的酣畅!
传入他耳中的,是比攻城时更加惨烈、更加绝望的哀嚎!
那声音,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剐蹭着他的帝王雄心!
他骑在墨玉战马上,天子剑紧握,目光如电,穿透战场弥漫的血雾与烟尘,死死盯着光州城西南角那片如同森然巨兽般耸立的箭楼堡垒。
以及箭楼后方突然出现的、喷吐着死亡烈焰的箭楼!
“陛下!陛下!!”
张永德盔甲染血,神色仓皇地冲到御马前,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贼军早有准备!箭楼之后竟还有木城尖槊!我军……我军前锋伤亡惨重!王审琦部……快被打残了!天色将黑,暮色四合,如此强攻……将士们已成强弩之末。
“恐……恐难以为继啊!”
柴荣的脸色,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由铁青转为骇人的紫红!
他握着天子剑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一股混杂着狂怒、惊愕、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他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他无数精锐的死亡地带,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挫败感狠狠击中了他!
“贼子!!!”
柴荣猛地扬起天子剑,指向光州城头,那声怒吼如同受伤的狂龙咆哮,充满了帝王震怒的雷霆之威,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屈辱。
“竟有如此毒谋!朕……朕必……”
后面的话,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这用无数大周儿郎性命写就的惨烈画卷,让他那“踏平光州”的豪言壮语,此刻显得如此苍白而无力!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那猎猎作响的龙纛,此刻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血色与沉重的阴影。
“鸣金……”
这两个字,仿佛有千钧之重,从柴荣紧咬的牙关中艰难挤出,带着无尽的屈辱与不甘。
“……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