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端坐龙椅,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帐内诸将的心头。
虽然已经猜测到对方行军动向,他正在思考应对的兵力部署。
赵匡胤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洞悉战局的睿智光芒,再次明确说着。
“陛下!李从嘉绝非坐以待毙之辈!”
“光州血战三日,其军力已达极限!他必不甘心困守孤城!臣推断,其集结水军,趁我军主力集结光州城下,后方空虚,绕后突袭我北岸大营,制造混乱,甚至……直捣黄龙!”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此贼子擅长领军突袭,扭转颓势!”
柴荣闻言,手指敲击扶手的频率骤然加快,眼中怒火渐熄,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计和一丝捕捉到猎物的兴奋:“好!好一个李从嘉!果然贼心不死!”
“赵匡胤!”
“臣在!”
“朕命你,即刻抽调精锐,加强淮河水道巡弋!多备火船、强弩!沿岸险要处,伏下弓弩手!若遇永定军战船,无论大小,给朕狠狠打!务必将其水军,拦腰斩断于淮河之上!”
“遵旨!”
“韩令坤!”
“末将在!”
“北岸大营,由你二人负责!加固营防,多设鹿角拒马,暗伏强弓硬弩!尤其注意水陆接驳之处!若贼军敢登岸袭营,务必将其全歼于滩头!”
“末将领命!”
“张永德!向训!”
“臣(末将)在!”
“光州正面攻势,不可稍懈!给朕继续猛攻!昼夜不息!要让李从嘉,首尾难顾!”
“是!”
柴荣布置完毕,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最后落在地图上新蔡的位置。
“赵匡义?史彦超?”
柴荣沉吟片刻。
赵匡义乃赵匡胤亲弟,素有才干;史进勇猛,有其父之风。
他心中稍安,但仍觉不够:“传朕旨意!谕令新蔡守将赵匡义、史进:永定军或有奇兵袭扰后方,新蔡粮仓乃重中之重!务必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多派斥候,广布烽燧!”
“粮囤四周,多备沙土水源!若遇敌袭,不惜一切代价,保粮仓无虞!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遵旨!” 传令官领命飞奔而去。
柴荣踱步至帐口,望着远处光州城头隐约可见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李从嘉……任你狡诈如狐,也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你想玩声东击西?朕就布下天罗地网!你想焚朕粮草?朕让你葬身火海!这一局,朕看你如何破!”
烛火摇曳,将柴荣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巨大的行军地图上,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正冷冷注视着猎物可能出现的每一个方向。
翌日午后。
冬日难得的暖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淮河上,却驱不散两岸弥漫的肃杀之气。
无形的阴云,笼罩着这条维系数十万周军生命的命脉。
“呜!呜!”
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撕裂了河面的平静!
下游方向,六艘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钢铁巨兽,劈波斩浪,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正是永定军赖以纵横水域的螺旋桨推进主战船!
船体覆盖着坚固的蒙皮铁甲,两侧船舷开有密集的箭窗,巨大的撞角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紧随其后的,是数十艘轻快如梭的艨艟快艇,如同忠实的狼群拱卫着巨兽。
旗舰“破浪号”的船楼上,李雄身披玄甲,手持单筒千里镜,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前方周军密布的营盘河岸。
他手中紧攥着李从嘉的密令:“声势浩大,水中游弋,扰其心神,断其航路,不得登岸!”
这是佯攻,是吸引火力的诱饵,一路在明,一路在暗。
更是为主公那雷霆一击铺路的障眼法!
“传令!雁行阵展开!床弩上弦!火油罐准备!目标,前方周军水寨,给老子把声势造起来!”
李雄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点燃了船上将士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