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虽如此,终究也是明白这两日柴荣三令五申,看好军营。
毕竟史彦超是柴荣钦点的副手。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这就去溜达一圈,行了吧?真是的,大好夜色,不如喝两杯……”
看着赵匡义嘟嘟囔囔、一步三晃地带着亲兵走出县衙,史彦超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漆黑的水寨轮廓和更南方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心中那丝不安却愈发浓重。
“李从嘉……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低声自语,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刀柄上。
就在赵匡义敷衍了事、象征性地“巡察”,史彦超忧心忡忡之际。
新蔡上游,一处河湾芦苇荡深处。
死寂无声。
十几艘形如柳叶、通体涂抹着哑光黑漆的快舟,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水蛇,悄然滑出。
舟中挤满了身披深色水袍、口衔木枝、面涂锅灰的永定军死士。
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样幽光的眼睛。
他们的呼吸压得极低,仿佛与这夜色、这河水融为一体。
为首快舟的船头,李从嘉同样一身紧束的黑色劲装,背负强弓,腰悬刀。
他宛如一尊凝固的黑色雕像,只有锐利如鹰的目光,穿透朦胧夜色,死死锁定了下游那片灯火稀疏、却承载着周军命脉的巨大阴影!
新蔡县。
他微微抬手,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行动,开始!
新蔡,夜,子时刚过。
月光被一层薄云遮掩,天地间一片朦胧的灰暗。
汝河与洪河交汇处的新蔡水寨,此刻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河岸边。
巨大的水寨依托天然河湾修筑,外围是粗大的圆木打入河床形成的栅墙,高出水面丈许,顶端削尖,如同狰狞的獠牙。
栅墙内,密密麻麻停泊着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漕船、运粮船,吃水极深。
水寨入口处,几座简陋的箭楼耸立,几点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如同困倦的眼睛。
远处新蔡县城墙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更远处淮河方向隐约的喧嚣,似乎被这沉沉夜幕隔绝了。
赵匡义那句“怎能有敢来作乱”的轻慢,仿佛成了此刻最好的催眠曲。
然而,宁静之下,杀机已至!
“目标,水寨哨卡和箭楼!无声解决,打开缺口!”
李从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
“得令!”
身边几名暗卫头目眼中闪过嗜血的寒光,重重点头。
快舟如同离弦之箭,借着水流和船桨的轻划,悄无声息地贴近水寨外围的木栅阴影处。
“噌!噌!噌!”
数道比夜色更黑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舟中掠出!
他们身法奇诡,指尖弹出精钢打造的飞爪,牢牢扣住湿滑的木栅顶端,狸猫般翻越而上,落地无声。
几个打着哈欠、毫无防备的哨兵,只觉得脖颈一凉,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鲜血迅速洇湿了脚下的木板。
箭楼上的哨兵,也被从背后黑暗中伸出的手捂住口鼻,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割断了喉管。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水寨的第一道屏障,在睡梦中被悄然撕开!
河岸之上小队,也在暗器和刺杀之下,被杀翻了一队人马。
李从嘉心中暗赞:“如此干净利落杀人探哨,这暗卫没有辜负他砸下大笔银子培养。”
在岸上的数支小队偷袭得手之后。
“吱!吱!吱!”
宛如水鸟鸣叫,有规律的响着。
信号即是冲锋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