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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老糊涂了啊(1 / 2)

望着突然跪在地上的女子,朱高煦神色平静,依旧淡然地站在原地。他双手缓缓环胸,目光沉稳地凝视着对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其实,即便不用旁人提醒,朱高煦心里也十分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她便是孙若离的姐姐孙若洁。这还是朱高煦生平第一次见到孙若洁本人。以往他陪着孙若离回孙家的时候,孙若洁早已出嫁离开了。后来,朱高煦又独自来过孙家几次,可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其他缘故,始终都没有碰到过孙若洁。

朱高煦对孙若洁的了解,大多还是源自孙若离平日的讲述。在与孙若离相处的点点滴滴中,两人时常会分享一些儿时的趣事和经历。从孙若离的口中,朱高煦得知孙若洁这个姐姐在小时候还是相当不错的,对孙若离关怀备至,姐妹俩感情深厚。然而,自从孙若洁出嫁之后,情况便悄然发生了变化。婚后,两人之间的联系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而且每次孙若洁回娘家,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仿佛心中积压着无尽的烦恼。并且她每次回来都停留不了多长时间,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久而久之,姐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冷淡生疏了,不复往日的亲密无间。

“若洁,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像什么样子?”孙岩被大女儿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举动惊得着实不轻,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声呵斥。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偷瞄了朱高煦一眼,只见朱高煦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孙岩心里顿时“砰砰”直跳,生怕朱高煦会因此产生误会,以为是自己家故意安排这么一出,来给他施加压力。毕竟在孙岩的认知里,越是那些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的大人物,就越厌恶这种近乎要挟的行为。

孙岩心急如焚,赶忙开口表态,声音中不自觉地带出一丝焦急:“贤婿,这事儿事先我可毫不知情啊!”同时,他心中对孙若洁擅自行动的做法暗暗恼火。原本两人已经商量好,找个合适的时机,由他委婉地跟朱高煦提一提那件事。可孙若洁倒好,全然不顾及场合,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以如此极端的方式说出来。

虽说现在是大半夜,且这里是自家府邸,周边站着的也都是自家人,但到底还有不少下人在场。孙若洁好歹也是孙家大小姐,身份摆在那儿,就这么“扑通”一声当众跪下,实在是有失体统,模样也太过难看了。

孙岩心里越想越担忧,他很清楚,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朱高煦要是看在亲戚情分上,给个面子答应下来,那自然皆大欢喜。可万一朱高煦丝毫不为所动,冷漠拒绝,那孙若洁可就彻底下不来台了。

让人揪心的是,此刻的情形似乎正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朱高煦站在那儿,一声不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样子可能压根就不想提及此事。孙岩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此情景,赶忙不假思索地开口接过话题,试图缓解这尴尬又紧张的气氛。他一边努力跟朱高煦解释这绝非自己的主意,一边用眼神和话语暗示孙若洁适可而止。毕竟一旦朱高煦明确开口拒绝,之后再想让他改变主意,那可就难了。

可孙若洁此刻已然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在她的观念里,嫁夫随夫,如今自己的丈夫被关押在大牢之中,生死未卜,她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如何能保持平静。况且,她心里清楚,阮离这次得罪的不是旁人,正是身份尊贵无比的朱高煦。以朱高煦的地位和权势,只要他肯网开一面,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的丈夫就能毫发无损地从大牢里出来。

见朱高煦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回应的迹象,孙若洁心一横,咬了咬牙,紧接着,她以决绝的姿态,直接朝着朱高煦“咚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地上,那沉闷的声响仿佛也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磕完头后,她泪眼婆娑地缓缓仰头,目光直直地望着朱高煦,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期盼,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家夫君的错,他被抓走也是罪有应得,可那是与我同床共枕的夫君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深陷囹圄,就此离去。还望妹夫看在我家妹妹的面子上,就当是行行好,帮帮我吧!”

她就这么仰头含泪看着朱高煦,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流进嘴里,可现在的孙若洁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想她堂堂孙家大小姐,从小到大,便是在父母面前,也从未行过这般大礼,可如今,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她已然顾不上什么尊严体面,彻底放下了所有。她满心期盼,不相信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朱高煦还能不为所动。

除此之外,孙若洁心中还藏着其他的算计。她和孙若离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朱高煦身为孙若离的丈夫,真的能对自己这个大姐的苦苦哀求熟视无睹吗?倘若朱高煦拒绝了她,日后与孙家之间必定会或多或少地产生隔阂,到那时,他又该如何面对孙若离呢?没错,孙若洁心里清楚,自己这其实就是在逼迫朱高煦。她又何尝愿意用这种方式呢,只是丈夫犯下的罪行太过严重,若不如此,她实在没有信心能让朱高煦出手帮忙。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要朱高煦点头答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事后他也不好反悔。同样的道理,在众人的注视下,朱高煦想必也会为了展现自己的大度,做出让步。毕竟,许多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都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被人哀求,而后大度施恩的感觉吗?

孙若洁在这之前,从未与朱高煦见过面,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听闻,朱高煦年纪轻轻便已如此出类拔萃,这般人物,定然有着自己的骄傲。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年轻人相对来说更好说话一些,说不定自己这一番举动,真能打动朱高煦,让他出手相助,救丈夫于水火之中。

然而,孙若洁却彻彻底底地猜错了。面对她那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朱高煦仿佛一尊石像般,依然面不改色,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就连眼神都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变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见孙若洁对自己的呵斥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之中,孙岩这下是真的动了怒。他面色一沉,对着身后的手下狠狠地挥了挥手,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她带回屋子里去。”此刻的孙岩,心中既焦急又无奈,女儿如此莽撞的行为,实在是让他头疼不已。

说完之后,孙岩赶忙又满脸歉意地朝着朱高煦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语气极为谦卑地说道:“还请公子不要在意,若洁可能今日听闻夫君被抓,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有些失了分寸,刚刚冲撞到你的地方,还望公子多多见谅啊。”这时候,孙岩心里直打鼓,他深知朱高煦身份尊贵,得罪不起,生怕朱高煦因此事而生气,给自己家族带来灾祸。

得到孙岩的吩咐之后,两个平日里机灵懂事的丫鬟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小步跑到孙若洁身后。她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搀扶着孙若洁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劝道:“大小姐,先起来吧,地上凉,您要是再这么跪着,身子骨该受不住了。”

“我不,我不!”孙若洁情绪激动,用力将胳膊从丫鬟手中挣脱出来,眼神中满是决绝与希翼,目光紧紧地盯着朱高煦,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妹夫不答应救我夫君,我今天就不起来了。”她此刻已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朱高煦身上,全然不顾及周围人的劝阻。

“若洁,你说什么胡话,还不快点起来。”这时候,一直忧心忡忡的孙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看着女儿如此执拗,心中既心疼又着急,忍不住厉声对着孙若洁呵斥一声。之前,她其实和孙若洁有着同样的想法,想着说不定朱高煦念在亲戚情分上,真的会心软答应帮忙。可听着孙若洁这番不管不顾的话语,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女儿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句句都像是在火上浇油。

现在孙夫人也不敢再让孙若洁继续说下去了,她心里清楚,要是再任由女儿这样闹下去,别到时候孙若洁自己救丈夫的事情没解决,反而牵连到在新城那边的妹妹孙若离。毕竟,她心里明白,朱高煦可不是只有孙若离一个老婆,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身边想要攀附的漂亮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孙若离能嫁给朱高煦,那真的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要是真因为孙家的事情,让朱高煦对孙若离心生厌恶,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若是这件事能够顺利办成,孙夫人自然也希望孙若洁能成功救下阮离,毕竟在这个世道,寡妇的名声确实不好听,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美满呢。但若是事情实在无法办成,孙夫人作为一家主母,也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可能因为大女儿的幸福,而耽搁了二女儿来之不易的好姻缘。

在场的除了孙岩、孙夫人以及一干丫鬟下人之外,还有孙若洁的几个嫂嫂。这几位嫂嫂,相较于孙若洁而言,她们心里更清楚朱高煦对于孙家意味着什么。在她们看来,孙若洁已然嫁为人妇,虽说血脉相连,但终究是外嫁出去的人了。而她们几个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孙家人,未来要在这孙家大宅子里生活,自然事事都得为孙家的长远利益考虑。所以,她们当然不可能任由孙若洁这般胡搅蛮缠下去。

此前,孙夫人一直没有开口制止,她们作为小辈,即便心里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在这等级森严的家族规矩之下,也不敢贸然僭越长辈的权威。然而,现在连孙夫人都忍不住出声呵斥了,她们便没了顾忌,自然不会再客气。眼见着两个丫鬟费了好大的力气,却依旧拽不动孙若洁,几位嫂嫂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立马撸起袖子,上前一起帮忙。

孙岩站在一旁,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他心里清楚,今日这一幕要是传扬出去,孙家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想着明天,说不定整个城里都会传遍孙家大小姐在众人面前这般撒泼耍赖的丑事,他只觉得一阵懊恼,丢人啊,实在是丢人!

而在孙岩身边,还站着孙家的几个男丁。他们同样面色阴沉得难看,只觉得孙若洁此举实在是有失体统,根本没脸去看孙若洁那边混乱的场景。但又担心朱高煦因此动怒,只能时不时地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瞟朱高煦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测着这位贵客此刻的想法。

孙若洁还在拼命地挣扎着,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比得上这么多人。仅仅挣扎了片刻,她就如同过年时被抓住的肥猪一般,被众人七手八脚地给吊了起来,几个人抬着她,就要往一旁的屋子走去,准备先将她安置在那里,免得她继续在这里闹事。

朱高煦自始至终都无声地看着这场闹剧,神色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就在孙若洁眼看着就要被抬走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开口:“先等一下!”那声音不大,却如同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引起了一阵波澜。

石当一直站在朱高煦身旁,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家公子心软了,连忙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公子,那个阮离犯下的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况且之前他还口出狂言骂我,这样的人,可不能轻易饶了他。”石当一脸焦急,生怕朱高煦一时心软,做出错误的决定。

朱高煦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先不用多说。他的眼神依旧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边,听到朱高煦的话,孙若洁还以为朱高煦终于要答应帮自己救夫君了,刹那间,她的眼睛陡然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原本已经有些无力的挣扎,此刻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而这个时候,朱高煦已经开口说话了。那几个紧紧攥着孙若洁的女人,听到朱高煦的声音,下意识地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孙若洁感觉到束缚一轻,轻轻一扭身体,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挣脱了众人的控制。随后,她如同疯了一般,快速地朝着朱高煦面前爬了过去

此刻的孙若洁,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哪里还有刚刚进门时的端庄美丽。她涕泪横流,哭得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完全没了往日大家闺秀的模样。

朱高煦见状,不禁叹息一口气,缓缓低头看向孙若洁。他心里明白孙若洁此刻的心理,在这个时代,女子所接受的教育从始至终都是在家听从父亲的安排,出嫁后便要以夫为天。对于孙若洁而言,阮离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阮离若是被杀,那真的就如同天塌了一般。

孙岩站在一旁,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朱高煦,眼神当中同样充满了期待。虽然他打从心底里对阮离这个女婿没什么好感,可毕竟是自己女儿的夫君,为了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着想,他还是不希望阮离就这么死去。想到当初自己竟然瞎了眼,觉得阮离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还满心欢喜地将女儿嫁给了对方,孙岩就忍不住一阵懊悔。

朱高煦微微抬起下巴,神色淡漠地看着孙若洁,缓缓开口说道:“我平日里常常听若离提起你,照理说,看在这层关系上,我确实可以对阮离网开一面。只是,阮离他实在算不上是你的良配。你瞧,现如今我新城的女子,各个都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过上安稳的日子,根本不需要完全依靠男性才能活下去。而阮离,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若是你愿意,大可以前去新城,到时候有若离在那边陪着你。要是遇到合适的人,你也可以再找个更加优秀的男子托付终身。”

“不,不需要。”孙若洁嘴唇被咬得泛白,连忙摆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只要我家夫君,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原本还满心期待着朱高煦能改变主意,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如此绝望的消息,刹那间,孙若洁的眼神当中一片暗淡,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朱高煦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阮离公然得罪我,这确实是一方面的原因。不过,我这么做,也真的是为你考虑。你可知道,阮离背地里究竟干了多少坏事?白文跃暗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多少是阮离在帮忙操办?你又知不知道,阮离还帮助白文跃干过拐卖女子的恶事?你不妨好好想想,在那些被拐卖的女子被囚禁欺辱的时候,阮离有没有与白文跃一同参与其中?”

毕竟眼前的是自己的大姨子,朱高煦还是耐着性子,将这些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番。而且,这些事情并非朱高煦凭空捏造。谁能想到,平日里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风度翩翩的白文跃,背地里竟然是个令人发指的变态禽兽。趁着朱棣在外征战,无暇顾及北平城的这段时间,他竟然大肆虏获那些逃难而来的年轻女子。这些可怜的女子,本就身世凄惨,在逃难途中又落入白文跃等人的魔掌。被抓住之后,根本无人在意她们的死活,之后便被像畜生一样关在后宅当中,任由白文跃等人肆意凌辱。而阮离,也深陷其中,双手沾染了不少无辜女子的人命。

这些详实的事情,都是新城那训练有素、无孔不入的暗卫们,历经长时间精心收集到的可靠消息。只是此前,朱高煦每日都被繁多的事务缠身,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情报。一直到这次他前来北平,在处理完手头紧急事务后,才抽出时间仔细翻阅查看了关于北平众多官员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

朱高煦暗自思忖,他也实在拿不准朱棣在这之前是否知晓白文跃等人的这些丑恶勾当。不过,凭借着他对朱棣多年来的深入了解,朱高煦猜测朱棣大概率是不知情的。毕竟在他看来,朱棣一直致力于塑造自己的英主形象,造反一事对朱棣而言,已然算是人生履历中的一个不小的污点。以朱棣那对自身声誉极为看重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坐视手底下的官员做出这般抹黑自己名声的恶行,倘若朱棣早已知情,白文跃等人恐怕早就人头落地,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什么?不可能?”孙若洁听闻朱高煦所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苍白,她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眼中满是怀疑,死死地盯着朱高煦,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来,“你在骗我对不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显然内心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濒临崩溃。

随后,孙若洁更是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地大喊起来:“妹夫又何必如此呢,倘若你实在不想帮我救我家夫君,那便罢了,又何苦要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来败坏他的名声呢?”此时此刻,在孙若洁心中,朱高煦的这番话就像是恶意编造的谎言,是为了拒绝救她丈夫而找的借口。

对于朱高煦的话,孙若洁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在她的认知里,自家夫君乃是堂堂进士出身,平日里待人和善,谦逊有礼,对她更是关怀备至、尊敬有加。说实话,孙若洁自嫁入阮家后,日子过得并非一帆风顺。她的婆婆为人刁钻刻薄,总是对她挑三拣四,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每当她满心委屈之时,都是夫君阮离温柔地安慰她,给予她温暖与依靠。这样一个在她心中近乎完美的好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朱高煦口中那般十恶不赦的禽兽呢?

不过,即便此刻内心充满了对朱高煦的愤怒与怀疑,孙若洁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她清晰地记得,自己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想尽一切办法解救丈夫。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不但没有对朱高煦表现出更多的愤怒,反而刻意将声音降低下来,开始为自己的丈夫辩解起来:“我不知道妹夫你究竟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无稽谣言,但我与丈夫同床共枕这么长的时间,我家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为了解的。况且,我家夫君连杀只鸡都不敢,平日里心地善良得很,又怎么可能会闹出人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呢?”她一边说着,眼中还不停地闪烁着泪花,那模样既可怜又无助,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朱高煦面色冷峻,缓缓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可怜人。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如同要将阮离那伪装得严严实实的外表,一层一层赤裸裸地扒开。只见他冷哼一声,那声音带着几分不屑,直直地对孙若洁说道:“你可听好了,这些事都是我手底下那些精明强干的人,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亲自调查得一清二楚的,证据确凿。想必明日燕王府的人提审阮离,从他自己口中也能印证这些事。你居然还跟我说这是谣言?哼,简直可笑至极。至于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最了解阮离?呵呵,你孙家好歹也算是有些家底,并非什么小门小户。阮离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自然需要依靠你们孙家的势力,所以他当然会在你面前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对你关怀备至,这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的手段罢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说完这些,朱高煦似乎还觉得不够,仿佛非要将孙若洁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击碎,继续毫不留情地给她“扎心”:“还有啊,你好好想想,你孙家如此强盛,而阮家不过是因为出了阮离这一个进士才稍稍有了些起色。照理说,你身为孙家大小姐,你婆婆本该对你客客气气、好生对待才是。可她却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你作对,对你百般刁难,这是为什么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你呀,空有孙家大小姐的名号,却没长脑子,做事糊涂。你婆婆一看你就是个好欺负的主儿,所以才想在你面前压你一头,拿捏你。”

朱高煦说罢,目光从孙若洁的头顶缓缓扫到脚底,上下审视了她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就通过这短短几分钟的交谈,我确定自己没有猜错,你呀,确实就是个蠢比!”

“啊?”孙若洁被朱高煦这一连串如利箭般的话语给彻底干懵了,原本还涕泪横流的她,一时间竟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哭都忘记了。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是从朱高煦口中说出来的。

不光是孙若洁,其余的孙家人此刻也都目光异样地望着朱高煦,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不满。心里都在想着,这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出口骂人了呢?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而石当站在一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忍不住咧开嘴大笑起来。他就喜欢自家公子这种直白粗暴的说话风格,简单直接,不绕弯子,和自己一样,透着一股没文化的“豪爽”劲儿,在他看来,这样才够痛快。

“不可能,不可能,夫君是不可能骗我的。”孙若洁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继续拼命地摇头。毕竟她与阮离夫妻多年,那些共同度过的岁月,在她心中构筑起了一道坚固的信任壁垒,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朱高煦的几句话,就轻易地对自己的丈夫产生怀疑呢。

可就在这个万分僵持的时刻,孙岩沉重地叹息了一口气,那声音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无奈与纠结,缓缓说道:“若洁,阮离……可能确实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了……”

听到孙岩的话,孙若洁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手指瞬间僵硬在半空,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岩,嘴唇因为内心的极度震惊与慌乱而变得干涸,嗫嚅着说道:“爹,您是不是搞错了,您是不是在骗我?夫君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孙若洁那苍白的脸庞上缓缓滑落。这一次的哭泣与之前截然不同,没有了声嘶力竭,只有无尽的沉默与苦涩,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被深深地埋进了心底。

对于朱高煦的话,孙若洁或许还能凭借着多年的夫妻情分选择不相信,可如今自己的亲生父亲同样说出这样的话,孙若洁就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斟酌其中的真实性了。

孙岩无奈地叹息着,缓缓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长久以来一直坐镇北平,而朱棣常年在外征战,虽然朱棣身为燕王,手中掌握的消息渠道要远比自己强大得多。然而,像白文跃等人暗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朱棣还真未必有自己了解得详细。毕竟文官群体之间相互勾连,宛如一张紧密交织的大网,他们与帝王本就处于不同的立场,存在着天然的隔阂。而且文官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污点,在没有充足证据,或者双方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向朱棣告发彼此的。

至于坐镇北平的徐妙云,她手中并没有朱棣那套训练有素、遍布各地的暗卫势力,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深入调查这些复杂且隐蔽的事情。而等朱棣回城之后,只要朱棣不主动询问这方面的事,那些官员们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和群体的安稳,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些麻烦事,就这样,这些丑恶之事便一直被隐瞒了下来。

孙岩自己早已远离官场,不再担任任何官职,他也实在不想无端地去得罪白文跃等人。毕竟像白文跃这类人,在文官集团中已然颇具影响力,犹如百足之虫,即便大势已去,也难以轻易被撼动。孙岩深知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与白文跃等人抗衡,况且他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守护,当然不想因为这种事去冒险,平白给家人带来灾祸。

当然,对于以往的朱棣而言,就算他知晓了白文跃等人的恶行,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对白文跃动手。像白文跃这样在文官群体中已然成为代表人物的人,朱棣若想要对其进行处理,必须要有充足的证据,才能师出有名。总的说来,朱棣终究还是没有朱元璋那般在朝堂上强硬的统治力,在处理这类事情时,不得不有所顾忌,权衡各方利弊。

孙岩虽未吐露只言片语,但他脸上那复杂而凝重的表情,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痛了孙若洁的心。在那一瞬间,孙若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隐隐觉得,事情或许真的如同朱高煦所描述的那般可怕,自己一直深爱着、信赖着的夫君,竟然有可能是个令人发指的杀人魔。

顿时,孙若洁只感觉心如死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的双臂无力地耷拉下来,眼神空洞,原本在她心中无比高大、完美的丈夫形象,瞬间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轰然倒塌,碎成了无数片。

然而,即便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孙若洁心中还是对阮离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她心想,过不了几天,或许就能收到官府的通知了,到那时,她一定要亲耳听到官府对丈夫的审判结果。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误会呢?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信念。

见孙若洁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朱高煦忍不住又继续出声说道:“就像我之前跟你讲的,咱们新城啊,好男儿那是大有人在,随便挑一个出来,绝对都比阮离强上许多倍。你也别太难过了,看在你是若离姐姐的份上,我可以亲自出手,给你精心挑选几个特别优秀的男子。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你满意。”

朱高煦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认真,在他心里,这确实算不得什么棘手的难事。他心里琢磨着,虽然新城那些还未曾婚配的年轻男子,可能有些人会介意孙若洁嫁过人的身份,但这些年来,因为各种战斗,不少男子都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对于他们来说,孙若洁这样的条件,那可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而且,孙若洁本就出身不凡,妥妥的一个白富美,就算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想要娶她的,估计也不在少数。

可这些话传进孙若洁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儿。此刻,她的丈夫还生死未卜,甚至都还没有被定罪呢,朱高煦却已经开始大剌剌地给她找下家了。这让孙若洁感觉自己的人格遭到了极大的侮辱,就好像自己是一件随意被人处置的物品,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尊严的人。

不过,就和之前一样,即便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孙若洁却依旧不敢对朱高煦发怒。只见她突然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愤与决绝:“夫君待我极好,这么多年来,我们夫妻情深。若是夫君真的遭遇不幸,我定会为其守身明志,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可能再嫁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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