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景烁跟着吕哥进了门，厚重的大门后，两个不知是保安还是警察的男人身着制服，持枪站在左右。
门里门外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门外，透明的玻璃和粉白的墙漆亮得晃眼，连地面都干净得像面镜子，令人不敢所有异动。而门内——纯白的墙壁和银白的实验桌相得映彰，各种精密的器械各自摆放，十来个人穿梭在不同的实验器材间，键盘敲击声和意见相悖时的小声争论不绝于耳。
紧贴着实验桌的地面摆放着一堆堆不明物体，两人刚进去，就正巧瞧见靠后的设备出口，又生产了一瓶未知液体。
听到脚步声也没人抬头观察，众人忙于自己的事务。吕哥将推车放到最前面居中的位置，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句：“318-356试剂到了。”
那边传来几声稀稀拉拉的应和。
吕哥也不在意，放好推车就带着华景烁去找人。他们走到靠墙的角落，一个老人正弓着身子，仔细地观察着培养皿里细小的白色斑点群落。两人站在过道等着，直到老人轻柔地放下培养皿，吕哥才道：
“老师，有新人来了。”
“嗯？”老人似乎才反应过来身旁来人，转过身来。
吕哥将华景烁的工作牌给他，老人拿过翻看，半晌点头，看向那个小年轻。常年用眼使得他的巩膜浑浊昏黄，他仔细地打量了华景烁一会儿，说：“谷老师不在，最近有什么事找我就行，我姓柳。谷老师没有提前告知我给你安排什么工作，这段时间，你就打打下手，观摩一下诸位的操作，熟悉实验流程吧。”
华景烁没有异议。这位柳老也是行内有名的人物，在申请项目时他就了解了此处有名的前辈们。应了柳老的话，便跟着吕哥去无菌室拿白大褂和手套。
这白大褂是南研所统一定制的。不知是不是为了适应可能会出现的大维度身材，褂子做得并不小。哪怕华景烁拿的是均码的，穿在身上时，衣襟下也空荡荡的。
冷风顺着衣襟下摆呼呼地吹进，又从领口逸出，带来一阵沁凉。华景烁摸着袖口，眼睫微敛，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拿完褂子，两人又回到实验室。吕哥继续做自己的试验，华景烁则按照柳老的安排，四处观摩他们的手法，并在有需要时帮忙打打下手。
实验室人不少，大部分对他这个新人，也保持着平和亲近的态度。几个不亲近的，华景烁也没自讨无趣靠近他们。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华景烁总觉得，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可仔细观察，又好像别无漏洞。
他和这些人无怨无仇，难道真是幻觉么？
华景烁接过一位前辈递给他观察的微生物培养皿，又产生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他低头假装观察培养皿，轻微地皱了皱眉，细思片刻，猛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四周埋头做事的研究员们。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前辈见这新来的小同志突然抬头，以为他有什么观察者感言，于是问道，
华景烁敛神，将培养皿轻轻地放回桌上，指着下方的白色斑点，说：“前辈，我有点不太能理解，关于这个菌丛的培植方法……”
前辈边听边满意地点头，待华景烁大体说完，便开始给他逐一讲解。
华景烁也逐渐放置了先前的异样，沉入新的知识中，以至于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双怨恨的眼睛，正透过海蓝色的美瞳镜片，用蛇信般的目光，细细地凝视着他。
认真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不自知。
华景烁从满目菌丛中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淡灰色的土地上。抬眸望去，天空中，泛蓝的未知物质如水流般波动着，透过那层物质，能看到更远处绚丽的、缤纷的星云。
像是翩翩起舞的美人，挥袖扬颈间，带起一股子不容拒绝的诱惑。
“好看吗？”他听到有人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