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罔樨到底是罔樨,就算是生气,心里再恨,也还是在一瞬间就开始了思考,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身为掌门预备役,长期的培养和训练让他养出了本能似的理智和计谋,使他不动声色地来到了王一所处河边的下游,打定主意要看看王一在河灯里写了哪个混蛋的名字……
王一不知从何处拿出了笔,原地蹲下,打开河灯,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看见王一写名字写得那么认真,罔樨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有一瞬间,他又不想去看河灯里写了谁的名字了,看了又能怎么样呢?说来他对王一也不算好,眼下连王一的姻缘都要去干涉。罔樨忽然萌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他脑子中又转过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想到法海当年铁了心要分开白素贞和许仙,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喜欢许仙,这才辣手断姻缘。
但也这些拿来逃避现实的可怕想法,也只是维持了一瞬间而已,罔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伸手可触河面的地方,即便是去当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他今天也要看看那盏河灯里到底写了谁的名字。
放完河灯的王一终于抬起头,而且一眼就看到了同样站在河边的罔樨,脸色一瞬间就变了,连比划带喊话的,似乎是想说什么,看得罔樨更是火气上涌,也不顾王一怎么呼喊,运起内功,一掌暗暗拍向水面,将王一那盏丑得看着都难受的河灯借着水流的力量引了过来。
紧接着,他便拨开了河灯的花瓣,又是生气又是紧张地看向花蕊处写着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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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能来看看这盏别具美感的河灯里写了谁的名字。
这么想着的罔樨,用尽了此生最大力气,去压制他不停上扬的嘴角,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跌进了河里,周围的人一片惊叫,但他只顾着抓那盏河灯,护着河灯不灭,整个人绷得直直的,好似个竹筏,再次顺着河水流去。
那盏河灯一定是有某种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哪怕是过去十年二十年,它的效力依旧,只要罔樨一回想起打开河灯的瞬间,还是会无法自抑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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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后,罔樨安静地从河里爬上岸,他脑子一片空白,不露出笑容已经让他耗尽了力气,他再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总之先回客栈吧。
湿漉漉的罔樨也顾不得和王一解释什么了,整个人呆愣愣地往回走。
这一路来时漏掉的风景,皆映入了罔樨的眼眸中,一路上他莽莽撞撞地撞散好几对情侣,看清那些奇奇怪怪磨喝乐的模样,不知不觉买了六枝花,还被塞了两把喜糖,花灯各式各样,彩幡要拜,姑娘小伙的脸上都挂着笑,酒香隐约可嗅。
风动竹枝月影晃,天落九霄瑶池光,西姥不落世间座,灯火粲然人成双。罔樨站在客栈门口,终于忍不住抬一手,遮着已然红起来的脸,露出了极为别扭的笑容,就像是偷得了蜜饯的大老鼠,又是得意又是遮掩,看得人牙痒痒。
早早回来的二师叔看着这样的罔樨,心里越发没谱了,这孩子前些年开朗活泼,如今眼看着怎么就疯了?一会闭门不出一会街上流浪,昨个刚从河里捞起来,今个又湿成个水兔子,怕是又掉河里了,而且还坐在门口笑得这般……怪异,这山下莫不是又出了什么新的时疫,若论医术,应该无人敌得过山上老医生,这得抓紧带孩子回去治病啊。
钝感十足的大龄单身男青年哪里能理解少年心思,只知道疑神疑鬼,他慌慌忙忙将满怀的物什堆在地上,径自去找其他师兄弟们商量回程的事,却忘了自己在这个年纪时干的那些傻事。
罔樨也不拦二师叔,他压根不在乎二师叔想了什么,他现在只顾着自己乐了。
真是没想到,王一居然喜欢他……但事情也挺合理的,他罔樨这么厉害,长得又好,还总是在王一身旁,也难怪王一会动心,不过他们这个年纪谈这些还是太早,要好好修习武功学习文章才是。
如果…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不是真的要开始,就算开始了也可能只是试试,反正就是如果真的要开始的话,那就等到他加冠之后吧。那时候他也快接手掌门之位了,有了自己的力量,就算别人反对,也只能叫嚣两声。
这仅仅是身为合格伴侣的责任感,不管对象是谁都会这么考虑的,才不是为了王一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绝对不是……
明亮的月光照耀着灯火通明喧嚣热闹的街道,带着夏日余热的暖风吹拂着每个人的脸庞,世上似乎无处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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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青铜派掌门继承人罔樨,来给大家表演一个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