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茫前途事可以,石中藏于有谁知。一朝良将分明剖,始觉其中碧玉奇。”
年轻人把墨镜往下推了推,眼睛看着陆葭递给他的这支签:“第三十二签,中下签。”看了之后故意砸吧一下嘴:“姑娘,你这是中下签啊,我就说你运气不济,被鬼神所扰吧?”
陆葭心道今天出师不顺,画不成了。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打道回府,嘴里还没闲着的自言自语:“宝在石中,异人少知。”收拾完提起画箱就走。
“姑娘,我有破解之法,可使你无忧啊。”算卦的急了,“姑娘,你这解签钱还没给呢。诶,姑娘,干我们这行啊不走空卦……”陆葭转回身来,掏出一百块钱递给算卦的,“初九,潜龙勿用,你只是时机未到。”
陆葭提着画箱越走越远,“石中剖玉,凡事着力可成。”她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说那个算卦的,还是在说自己。
算卦的愣在原地,也没想到陆葭会给她一百,本来他以为忽悠个十块二十块的就行了,结果到这姑娘抽完签给了钱人就跑了。想着她最后说的话:“我说的是你,潜龙勿用”。不由的觉得这姑娘简直慧眼识人,又反复回味那姑娘所说的“宝在石中,异人少知。”自动对号入座了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么?
算卦的越想越觉得这姑娘不俗,于是紧跟着上去:“姑娘,姑娘,您这道行比我高,收我做徒弟吧?”
任凭陆葭怎么说,这个人都跟在后面不走,就是认定了这姑娘不是俗人,非要拜师不可。而陆葭想了铜钱占的那一卦:“蒙”事物初始生长。这是中暗示算卦人需要良好教育的变数,还是自己即将蒙昧初开?但既然是变数,就有可能喻险,刚才的铜钱只是抛了几次,实则她在为眼前的人占了一卦,卦象是坎下艮上为蒙,暗含着即便遇险也要不停值得前进才能避过灾祸。
陆葭在术数方面学什么都是半吊子,周易的六十四卦都不像江浩那样完全融会贯通,这铜钱爻卦可是用的溜溜的,陆葭打小的时候,江浩摆地摊那会儿有偶尔也带着这个小徒弟,长时间的耳濡目染,陆葭别的没学会,忽悠人的本事也会了不少,用她自己的话说,只不过她平时比较低调。
她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底细,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算卦的虽然故作老成,但看上去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五六岁出头,眼神明亮清澈倒也不似坏人。想到这里,她就停下来看这周默,学着师傅的语气说:“但是我没什么东西能教你的,我工作的地方需要一名力工,看你愿不愿意去?”
陆葭说完朝着周默的下巴是因为没粘牢固而掉下来一半胡子的示意了一下:“还有,你的胡子掉了”
周默被故作高深的陆葭唬的一愣一愣的,把胡子粘了回去,心说这才是高人风范。更是深信不疑。
周默就这么来到了画室,二人画室也变成了三人画室。
再回来说周默现在,他正认真的研究陶埙,时不时的吹几下,他还没看到背后站着一个影子。猛然间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气,但是他一直觉的有一个人就站在自己的背后,他慢慢的转身过去,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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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又一个镇店之宝
一连几次都这样之后,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很不好,周默就准备关了灯睡觉。感觉到面前那股阴冷的气息又出现,周默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眼前一张惨白色的女人面孔,半截身子还在床下,好像从床上长出来的一样,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只不过这个环境下显得有点阴森。
周默拿着枕头狠命的砸着面前的女人身影,枕头从空气中穿过去砸到床上,自己的腿上,那个女人的面孔依旧在那。
“原来是影像。”周默瞬间明了,然而即便是影像也很很不舒服,周默就这样开着灯,钻进被子里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来画室上班的周默脸色灰暗,黑青的熊猫眼,一句话也不说。
当陆葭问起周默昨晚没回短信的事,周默就讲了一下自己昨晚看到的影象,陆葭说了一句:“你以后睡觉应该拉上窗帘。”周默觉的好像很有道理,然后想了一下又反问:“拉上窗帘就看不到那玩意儿了?”
“谁知道,至少没有光看不到吧?说不定就是你拿回来那个【镇店之宝】招来的。”陆葭敷衍了一句。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晚上周默看着陶埙就好像看着一条毒蛇,心里盘算着好像还真是拿回来陶埙开始看见那个影子的。周默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验证一下,他拿起陶埙吹奏的时候眼睛看着周围,吹着吹着感觉那个影子又来到背后,他转过身去,果然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可是那个“女人”不是实体,手在那个女人的影像中晃来晃去试探了几次,确认只是个透明的影像无疑,影像也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举动,即使这样他内心也还是有些发瘆的。
周默恐惧的同时,又是一阵火大。火大这东西一直是跟着自己也不是办法啊,周默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壮起胆子试着询问一下。
“那个姐姐,您有
什么未了心愿您说,我不一定能帮的上,但是可以尽量试试,不然您老跟着我也没用啊。”周默说完,影子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就原地消失了,周默也松了口气心道可以睡个好觉了。之后周默把陶埙扔进抽屉里,打算明天就还给异宝阁的老板。
但是,扔进抽屉里的陶埙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在周默睡着的时候,呜咽的声音自己响了起来。从抽屉里散发出无数根透明的白丝,伴随着声音顺着周默的呼吸,进入了他的梦里。
周默看见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在灶台上在切着什么肉,那肉切的很均匀,每一片都很薄,男子每切一刀按在那柔软的肉上还在往下滴血。顺着灶台上血流的方向往下看,他脚边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只有头还是完整的,她前胸和手臂上的肉已经被剃光,露出肋骨和内脏。男人把切割下来女人身体上的肉,一片一片的放进灶台上的一个直径半米的石碾磨里,然后开始转动碾盘……
周默着晚上都在这个梦里,看着那个转动的碾盘。第二天周默发烧了,陆葭和七七来到他的房间里时候,周默还在昏睡之中,偶尔说着胡话“疼!”“别过来……”陆葭看到那从床头柜的抽屉中飘出来的白丝钻进周末的鼻息內,顺着白丝找到源头来自抽屉内的黑色陶埙,从包里抽出一张符贴在陶埙上面,白丝果然中断了。
周默醒来以后,看到两个大美女就走在自己床边一阵窘迫,虚弱的问:“小师傅你们俩怎么来了?”
“还好我有你家钥匙,要不然我陆府这根独苗弟子就这么挂了都没人知道。你发烧了。”陆葭说完接过来七七递过来的一杯水放在周默床头,七七瞥了一眼旁边陶埙上的符,就要去摸。
“七七,那个埙有点问题,刚才贴上去的符不能摘。”陆葭连忙说。
“哦……我就是想看看。”七七表情有些失落。
陆葭没注意到七七的变化,听着周默三言两语的说了下梦里的事,有些意外的说:“你也梦到碾盘了?”
“小师傅你也梦到了?”周默反过来问陆葭。然后两个人齐刷刷转过头看着七七,七七看着他们俩人的目光会意,小声说:“我……没梦到过。”
然后三个人又一次默契的都看向陶埙,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周默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一会咱们再去一趟琉璃厂,问问那孙子这陶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请神容易送神难。怕是你就算把埙送回去,跟着埙来的那位也可能也送不回了。”陆葭叹了口气,“陪你去吧,真是难师难徒。”
异宝阁的生意一直都很火,三人进门看到几个四五十的男人围着一个梅花盘子在讨论着呢。
“这色泽真是妙极,温润如玉啊。”、
“嗯,胎体洁白纤薄,匀称,手制瓷器中的极品。”
“盘上面的绘画,釉彩颜色薄厚均匀,这梅花绽放之时朵朵不同,线条优美流畅。”
且不说那围观的人如何,自前两天上一个“镇店之宝”陶埙被周默拿走了以后,这是异宝阁的又一个“镇店之宝”——“广寒梅”。浓墨枯枝朱砂梅花,后面若隐若现一淡墨古典楼阁,楼阁内一古装女子以宫扇半掩面,露出的半边眉眼微嗔。不过二十厘米的盘子,内容却这么复杂细腻也真是巧夺天工了。
这白瓷盘子寓意明月,月别称广寒,所以月宫也被称之为广寒宫。有了“广寒梅”这么个高大上的名字,在看这盘子整个都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老板看见有人来了,马上笑脸相迎。但是他到周默时候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的那丝惊讶之色还是被陆葭捕捉到了,看来他还是知道什么的。
“老周,这盘子多少钱开个价儿!”围观的人里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开始问价。
“我说老李,我都说了这盘子不卖,这是无二孤品,我自己摆着看的。”陆葭看着热闹,心理说周老板这把戏和之前的陶埙一样,不卖不卖不最后也卖给周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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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周默的小麻烦
三人也不多言,在旁边休息区找了椅子坐下来,一直到围观的人最后。有的人买了东西、有的空手离去、还有的人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几眼盘子最终各自散去之后,他们才走到柜台这。
“老周,咱俩可是本家!这陶埙我拿回去以后不对劲儿啊,一直闹鬼啊!老周这可不行,您说我要是因为从您这买了东西回去闹鬼给挂了,传出去对咱们这异宝阁的名声不好,还以为咱们这店怎么了呢。趁这会儿没人咱俩聊会这陶埙到底是怎么来的?”周默眨了眨一双清亮的眼,认真的看着周老板。
“小周啊,话可不能乱说,陶埙是我自己的收藏品,不是我要卖你,是你自己看上的非要买不可。这对吧?”周老板挺了一下肥呼呼的身板,摇着手中的一把折扇,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的架势,那神情好像就是在说“我就不认,你能把我咋地?”
“老周,您说这陶埙没问题对吧?好,我们聊别的。在我看来老周您就是个奇门和风水行家,瞅瞅您屋子里的东西摆放都是按五行方位有讲究的。”
周默把脸转向陆葭:“小师傅,门口旁边桌子上那白菜的位置是生财的位置对不?这五行循环的好啊……唯独那个放陶埙的位置……”周默又在看陆葭,陆葭会意接了过来话:“之前陶埙摆放的位置,也就是现在那盘子摆放的位置,是个死门。”
“死门主凶,刑戮争战,捕猎杀牲。”陆葭说完看着那个盘子,别人看盘子是盘子,她看盘子里的女人在动,在冲盘子外的人招手。
“周老板,这盘子和之前的陶埙,放在这就好像一个食物诱捕器在吸取碰触过它们的人元气,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事需要请教制作它们的作者,还需劳烦您引荐。”
陆葭没那么多耐心和周老板在这打太极,索性把话挑明了说,平日里她一副软柿子形象,谁想捏就捏,可是突然见她凌厉气势感觉室内温度都降了几分,不止是周老板,连七七和周默都吓了一跳。
“周老板,凡事有利有弊,这种养鬼道之法,迟早会反噬其主,莫非周老板是同道中人了?”陆葭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有几把刷子呢。
周老板听了陆葭这话脸色一变:“小友出言请慎重。我这开店做生意的,自是光明正大,怎会有外道?”陆葭寸步不让,戳中了周老板的心虚之处。若他真的不懂倒也没什么,偏偏看样子周老板是明知道这屋子的摆放是设了阵法的,而且看他这脸色好像不知道会被反噬。听的陆葭这样说来内心也开始动摇了。
“周老板,既然我们来了,就是有根据的,想必不废话您也明白。我们不想参与其中,也不想过问是非缘由,您这屋子内的阵法经由谁手也与我们无关,只想见一下陶埙作者本人,以了因果。”
“这事跟我真没关系。我也不太明白你说什么。咱们也别说多余的话,这埙你不要就给我送回来。”周老板此时已经明显底气不足,气势也弱下去,也许是为了摆脱嫌疑,他仍然在竭力否认。
“既然如此,埙物归原主,今日之事多有打扰,告辞。” 陆葭带着两个伙伴出了店门,周默也退了埙。临出门的时候,陆葭望着脸色有几分难看的周老板补充了一句“周老板,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三个人无功而返。三个人
看出周老板明显和这件事有关,但是周老板就是不认账也没办法。七七安慰周默说:“周默,埙已经送回去了,说不定今晚你就能睡好了。”
“希望如此吧。”周默也只能这样希望了。
然而事与愿违,夜晚周默依旧能看见那位“姐姐”的影像。周默明白了,这是缠上自己了。
无奈之下只好说:“姐姐,那么多人您不去找别人,只缠着我也没用啊……”那影像依旧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周默现在不是在做梦,清醒的状态下他看见了女人的伤口开始流血,就好像陆葭之前梦里看到的一样。情急之中周默喊道:“姐姐,您别急,我明白了,您是冤死的,我答应帮您洗脱冤情,您别激动……我答应,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