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万千变化,还是道生于一剑?”长宁见湛卢心情甚好,自己也不由得轻松起来,信口胡猜道。
“贫嘴,莫要说模棱两可的话。”说着这话,湛卢却还是笑意盈然,“修道最忌讳的便是妄图面面俱到。当下悟到什么便是什么,无论是道尽万千变化还是道生于一剑,说起来好听,若不是从心出,迟早要做出抉择,而道心一旦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弟子记下了。”长宁恭敬道。
“用不着记下,说到底这也只是我所悟得的道。也许你以后会走上一条全然不同的路。大道之下,凡事皆有可能。莫要被我的道扰了你的道。”
“是。”
“但也别好高骛远。道山巍峨,却也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是。”
“剑祖八步尚可破立,你亦不必步步谨慎。悟到了,便跨出去。你看这大河从天山奔流到海,气势如此磅礴,说到底不过应了一往无前四个字。瞻前顾后生怕踏错,还不如回家种地。”
“是。”
湛卢翻了翻白眼:“早知道摆张桌子在这里,你在里头我在外头。”
“啊?”
“啊个屁。剑冢的晨曦是好景致,剑冢以外,见不到的。好好看看吧。”
奔流而下的玄黄河水隐没在天地交界,放眼望去,远处一片雾气渐渐褪去,剑冢峰峦叠翠。长宁微微眯起眼,借着道力强化过的双眼倔强地盯着那一轮渐行渐高的红日,直到双目终于承受不住那片耀眼光芒。
闭起双眼,那红日的影像还留在脑海之内。
残像缓缓消失,长宁重新睁开眼,身边立着的湛卢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