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 此去,鹏程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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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们四个人都不准断了联系,听到没有!”
喝醉了酒,程青州脸颊泛着酡红,语气有点凶,颐指气使地对其他三个人说。
闫子君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搭理程青州。
龚丰源一只手握着酒瓶,另一只手搭在莫君的肩膀上,俨然也喝醉了。但是他喝醉了的样子要比程青州安静多了,一双眼睛依然清明,好像时刻准备着要上台接受采访。
莫君趴在桌子上,眼睛要睁不睁的样子,听了程青州这话,笑了笑,摆摆手。
程青州顿时瞪眼睛:“怎么,你还不想跟我们保持联系吗?”
莫君打了个哈欠,“保、保持!你们仨可是我这辈子能认识到的最牛逼的人了!我傻啊我不保持联系。”
程青州作认真思考状,“嗯,你说得对。”
闫子君白了程青州一眼,“你谦虚点会死?”
程青州睥睨地看着闫子君,呵了一声。
这时,奉朝英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看到室内四个人还坐在椅子上,已经是满桌的残羹冷炙,但四个人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在门口伫立片刻,没进去,跟服务生嘱咐了一句,开了四间房。
等到凌晨,程青州趴在桌子上都睡了一觉醒来,却见其他三人都闭上了眼睛。
龚丰源还好,趴在桌上。
莫君却瘫到了地上,四肢张开,呈大字型。
“喂——”程青州酒醒了几分,觉得热,擡手一摸,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他寻思这屋子里面怎么这么热,一看,原来是开了暖气。
程青州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
服务员怎么没有来叫他们?
程青州转念一想,便想到了大概是奉朝英跟服务员交代了不要来打扰他们,看来,这包间里的暖气也是奉朝英让服务员开的。
他揉揉眼睛,准备起身,忽然发现桌子已经收拾干净,再不见那些残羹冷炙,摆着四张房卡。
估计也是奉朝英准备的,以免他们四个人睡到凌晨醒来的情况。
程青州便推了推闫子君,“子君,醒醒。”
闫子君睡得浅,果然,一推便醒。他兔子似的红眼睛瞪着程青州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现在是什么处境。他眨眨眼睛,声音有点发哑,问:“怎么?”
程青州说:“把他们叫醒,一块去床上睡吧,开了房。”
他下巴冲桌上那四张房卡努了努。
闫子君瞥了一眼,嗯了一声,却半天没动。
“怎么?”程青州问。
闫子君摇摇头:“不想动。”
刚睡醒,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程青州打了个哈欠,“我感觉脑袋有点痛。”
“那喝那么多酒,能不痛嘛。”闫子君白了程青州一眼,“跟疯了一样的喝。”
程青州:“因为……我们四个人以后真的就不能像从前那样经常见面了啊,想想就觉得难过。”
“别矫情。”闫子君白程青州一眼,“想见面,现在这个时代,什么时候不能见面。”
程青州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吗?其实很多关系是随着工作和生活圈子的不断变化而变化的。很多当下以为情比金坚的感情,最后都被时间给侵蚀了。”
闫子君说:“但我们终其一生都是在抵抗时间带给我们的影响,不对,是超越时间带给我们的影响。”
闫子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有点惺忪,没什么光彩。
可他长得好看,就算是这个样子,也好看得像一幅画。
程青州笑了笑,点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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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最后也没有上楼去酒店房间,而是就在这间开着暖气的包厢度过了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这个晚上之后,他们就真真正正地毕业了,这是他们真正的毕业典礼。
程青州回到家以后,特别难过,趴在奉朝英的怀里呜咽了一会儿。
奉朝英安慰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想见谁了,搭个飞机就过去了。”
他摸摸程青州的脑袋,说道。
程青州说:“才不是见得到、见不到谁的事情。”
不是的。
只是有那么一段时光,真的就划上了句号。以后再见,他们还是他们,他们也已经不再是他们了。
程青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底的这份难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难过之余,他又觉得没什么遗憾了,至少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他们朝夕相处,他们情同手足。那是真实存在过的四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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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离开P市那天,龚丰源要拍戏,无法请假,只有程青州和闫子君两个人去送他。
莫君的大部分行李都已经寄过去了,但是手里还是有一个行李箱。
程青州把他送到进站口,和他拥抱。
莫君说:“好了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吧,我要进去了。”
他脸上挂着笑。
程青州抱着莫君没松开,眼眶红了,轻声说:“虽然我知道你其实最喜欢源哥,但我原谅你了,多联系,不准在群里面潜水,朋友圈也必须经常给我留言,不要点赞,点赞太敷衍了。”
莫君笑,“你好啰嗦啊。”
闫子君在一旁吐槽:“如今都成了某人的贤内助,当然变啰嗦了。”
程青州立即瞪了闫子君一眼。
莫君笑。
他咧开嘴笑,说:“大学能够跟你们一个寝室,能够认识你们,真的太好了。”
闫子君:“废什么话。”
程青州:“就是!”
莫君还是笑着,笑着笑着,忽然就掉下来一颗眼泪。
他忙转身,“走了走了,再见。”
他匆匆地把包送上安检传输带,走进去。
程青州看着莫君的背影,忽然就想起那一天,莫君甩着一根粉红色晒衣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站在寝室门口,把他牢牢地保护在身后。
那一天,那一幕,永远地烙在了他的心里面。
“喂——”程青州喊。
莫君回头,“啊?”
程青州问:“寝室里那根粉红色的晒衣叉,最后谁拿走了?”
莫君愣了愣,笑了。
“谁拿走那东西啊,留给下一届用了。”莫君用力地摆摆手,“走了!”
程青州笑骂:“滚吧!”
番外《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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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三月还以春寒料峭维系着它与冬天的过渡,四月便以灿烂骄阳开始洗褪寒风带来的阴霾。
暖意融入空气里,连天空都开始出现瓦蓝色。
程青州回到国内,因为养身体的需要,也不能外出,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赶剧本。
周虎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嘴上不提一个催字,可话里话外无不是在盯进度。接下《寒山谣》这个项目简直要成为程青州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了。
有时候厌烦了,他忍不住在脑海里上演几个撂挑子的回合,以意·淫撒了气,接着老老实实写剧本。
写剧本是一个十分需要耐心的活儿,程青州不缺那一点点灵气,却越来越没有耐性,能持续在电脑前面坐一个小时都算是好情况。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开始学习写剧本的时候,他可以坐下来一写就是四五个小时,这种能力现在似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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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到了四月底,天气越发晴朗的时节,他终于完成了第一稿。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不用再忌讳吃食,也可以出门去放风了。
回国这些天来,奉朝英一直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有几次程青州偷听到奉朝英讲电话,语气都透出明显的强硬与果断,似乎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程青州想问,但最后没有问,问了他也不能帮奉朝英解决问题,只会徒增奉朝英的麻烦。
日本发生的一切渐渐远去,淡出他们的生活。
程青州偶尔看到尾田龙坪发来的消息时才会蓦地想起那些日子,以及那些连绵不断的雨。
到了五月,气温如同乘了快车一般急速升高。
程青州换上了单衣和七分裤,决定久违地出门去晒一晒太阳。
他在草坪上坐着读了会儿小说,闭上眼睛,把书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闻着空气里清新的味道,被一阵悠悠袭来的睡意感染,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奉朝英一身西装笔挺站在阳台上,回头看他。
“青州,我爱你。”
他被自己这个梦甜醒了,睁开眼,发现阳光正笼罩在他身上,身上暖烘烘的。
他伸了一个懒腰,坐起来,又懵懵地发了会儿呆,这才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屑。
五月了。
他回到室内,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
电已经充满,100%满格。
刚才去院子里没有带手机,漏了两个电话。
程青州猜测是周虎,这一个月来,周虎每天要给他打一个电话,他都快烦死了。
但他猜错了。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闫子君。
作为他大学最好的朋友,毕业之后,他们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当然,这也跟他们俩都住在P市有很大的关系。闫子君是一个美人,用美人来形容一个男生似乎不是很恰当,但见过闫子君的人最后都觉得,这个形容恰如其分。因为继承了一大笔遗产,闫子君这辈子都可以不愁吃喝,毕业之后也不用辛苦工作赚钱养活自己,是他们大学圈里过得最悠闲自在的一个人。
“晚上来我家吗?”闫子君在电话里问,“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吧?”
“行啊。”程青州说,“我等会儿跟朝英说一声就过来。”
“嗯。”闫子君说,“莫君他来P市出差,等会儿晚上也过来。”
“他也来?”程青州惊喜地瞪大眼睛,“太好了,真的好久没有见他了。”
他们大学寝室四人,自从毕业之后,就像其他寝室的人一样,各奔东西,极少再聚首。
而他们已经算很好很好,程青州做了编剧,龚丰源当了演员,两人还在一个圈子里,时不时见面,闫子君就在P市,不用为工作奔波,时间充裕,三人经常聚会,唯有莫君,已经投身到了西部建设中去,辛苦得平时在微信群中都极少说话。
程青州换好衣服,跟奉朝英说了一声,立即出门。
许久没有见到莫君,他已经十分想念。
天气很好,他来到闫子君家的小别墅,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人是莫君。
他已经完全瘦下来了,还黑了,头发似乎是刚剃的,剃了一个寸头,眼睛反而很亮,跟打了光似的。
“我的君哥哥——”程青州当即一个熊抱,抱住莫君,激动地大叫,“好久不见了!”
莫君咧开嘴笑,拍拍程青州的肩膀,问:“伤好点没?”
程青州点头:“好点了,好点了。”
他忍不住开心地笑,跟莫君进去,闫子君正坐在地毯上挑碟片。
“正好你来了,你有什么推荐的电影?”闫子君说,“等会儿一块看电影吧。莫君他明天早上去开会,晚上在我这睡,你呢?你在我这睡?”
“行啊。”程青州立即点头,嘻嘻一笑,“正好我点了好多外卖。”
“要是源哥今天能来就完美了。”程青州又说。
莫君笑着说:“他今天在外地录节目,赶不回来,下次约吧。”
“哎呀,我的君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回P市?”程青州说,“要是你在P市,我们就能经常约了。”
莫君笑着没说话。
“大漠孤烟,黄河落日。”程青州双手捂住莫君的脸颊,使劲搓了搓,“唉,看看我们的君哥哥,都被蹉跎成什么样子了,我那个白白胖胖的君哥哥,现在竟然人比黄花瘦了。”
“瘦点才好,现在帅多了。”闫子君说,“之前那样,我还担心他得胆固醇呢。”
“哈哈哈哈哈。”程青州大笑。
莫君无奈地坐下,“行了行了,你们怎么一见面又怼我。”
“这可是闫子君同学对你的爱。”程青州翘起嘴角,说,“他可惦记着你了,三天两头呼唤着我们给你寄生活物资过去,又怕你吃得不好,又怕你用得不好,还担心你那里买衣服不方便,有一天还抓着龚丰源让他把品牌送给他的衣服全给你寄过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莫君笑着说,“那天我收快递,收了一箱子衣服,吓我一跳。”
番外《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续2
三人坐在一块聊天,不时大笑,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
程青州立即站起来,说:“应该是我点的外卖到了,我去开门。”
拖鞋一下子没有找着,他只穿着袜子,跑到门口。
出现在门口的人却让他愣了一下。
并不是外卖小哥。
“朝英,你怎么来了?”程青州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惊喜地问。
奉朝英嗯了一声,擡起手,递给他一个纸袋,说:“你今天晚上肯定会在这里睡觉吧,你肯定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程青州震惊地看着奉朝英,有些难以置信。
“这都被你猜到了!”
奉朝英微笑起来,“那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公司了。”
“啊?你不会是专门回家接了衣服给我送过来吧?”明明刚出门的时候,奉朝英还不在家。
奉朝英:“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回家的路上,刚才给你送衣服,又接到了公司来的电话,要过去一趟。”
“真辛苦啊。”程青州拎着纸袋,忽然踮起脚尖,往奉朝英的脸上亲了一口,“奖励你一个吻。”
奉朝英反而愣了愣,没想到程青州竟然会主动给他一个吻。
他挑起眉角,一只手撑住门框,“要我亲一下你吗?”
“咳——”闫子君走了过来,看着两人,揶揄道:“这个外卖取得够久的啊。”
当着奉朝英的面是一回事,在闫子君面前又是另一回事。在朋友面前,程青州还是有点害羞,不好意思跟奉朝英卿卿我我。奉朝英的手却还扶在门框上,目光从程青州肩膀上掠过,落在闫子君身上,轻笑,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你过来送什么东西?”闫子君问,“我和莫君可都是程青州的好朋友,有没有点表示?”
奉朝英笑了起来,英俊的五官充满魅力,“正在路上,稍后就到。”
“你买了什么?”程青州惊讶地问,“我都已经点了好多外卖了,别也是吃的,都吃不完。”
奉朝英说:“不会,知道你会点吃的,不跟你抢。”
“莫君呢?”他又问。
闫子君往里边看了一眼,“莫君,程青州他老公喊你呢,你出来打个招呼啊。”
莫君这才出来。
跟闫子君不一样,莫君跟奉朝英没有那么熟,也没闫子君那么放得开,动辄一声程青州他老公。
“奉先生。”莫君向奉朝英打招呼,有些腼腆地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奉朝英笑着朝莫君点点头,“你们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没事,我不介意你晚上过来抱着程青州睡。”闫子君以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说,“反正我家房间多。”
程青州恼羞成怒地瞪向闫子君,“你闭嘴吧。”
闫子君笑起来,像只狐貍一样,对奉朝英说:“看来程青州今天晚上不想跟你一起睡。”
奉朝英对闫子君的习性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耸耸肩,说:“看来今天晚上只能孤家寡人地看看电视剧了。”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公司催我了,我得回去了。”奉朝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玩得开心。”
等奉朝英走后,程青州揪住闫子君的肩膀,恼道:“你每次见他就要臭我们一顿,烦不烦?”
闫子君笑得特别开心,“我不烦啊,我很开心,你烦不烦,我才不管。”
他躲到莫君身后,“莫君,快挡住程青州,他要发疯了!”
莫君被闫子君抓着腰,无奈地帮忙挡住想要进攻的程青州,“吃火锅,吃火锅。”
“我说君哥哥,你怎么去了大西北之后,人沉稳了这么多?”程青州惊呼,“说话的语调都压得这么低。”
“啊?有吗?”莫君笑。
“有吗?”程青州模仿莫君说话的语气,“这是什么?男低音吗?”
“都跟你似的,闹闹闹,只知道闹。”闫子君白了程青州一眼,“你的剧本不是都写完了吗?怎么我不叫你,你还不出门?”
程青州一愣,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待在家里休息啊。”
“我还不知道你?养伤养得在家里面闷了几个月,伤好了不第一时间跑出去溜达,这就不是你程青州。”闫子君看着程青州的脸,“你是不是心里堵着什么事呢?算了,懒得问你,现在问你你也不会说,走,火锅开锅,喝酒!”
“叮咚。”门铃声响,这一回外卖小哥哥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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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忘不掉那个保镖的死?”闫子君问。
“怎么能忘……”程青州喝多了,上头,脑袋晕乎乎的,“一起去的日本,结果他却跳楼自杀。不对,不是自杀,他怎么会自杀呢,他是被人逼着跳了楼。你们说,他跳楼之前为什么还要跟我说对不起呢?他没有对不起我啊,他哪里对不起我了?”
程青州抱着酒瓶子,泪流满面。
莫君明天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所以没怎么喝,他沉默地抽了两张纸,帮程青州擦眼泪。
“最后他为什么要跳楼也没有调查出来。”程青州脸颊酡红,双眼迷离,“我有时候睡觉,做梦梦到他,他满脸是血地问我为什么不调查真相……”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闫子君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追问。
今天晚上难得聚会,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火锅吃好了吧?”闫子君说,“去看电影,看个喜剧,开心点。”
结果程青州眼皮子没有睁开两分钟,就昏昏地闭上了,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脚,脑袋歪靠在莫君的腿上。
莫君轻轻叹了口气。
“我以为青州会是我们四个人中过得最轻松、最快乐的。”他对闫子君说。
闫子君:“没有谁能真的轻松。”
“你呢?”闫子君仰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莫君,“工作也大半年了,晒得这么黑,瘦了呱唧的,找女朋友了没?”
“没有。”莫君轻轻地笑,说:“我找什么女朋友啊,那地方,先我自己一个人遭罪吧,别害了人。”
番外《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续3
“继续读书吧,考个研。”闫子君说,“难不成真想在工地上干一辈子啊?现在哪个高级工程师,只有一个本科学历?”
莫君嗯了一声,“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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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放完时,三个人都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只剩下放映机投射出来的光静静地驻留在荧幕上,尘埃飞舞。
大约凌晨两点,闫子君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他皱起眉,睁开眼睛,一脸不爽,恼火地拿起手机,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脑子,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来电人:龚丰源。
闫子君扭头看了一眼趴在沙发的莫君和躺在地毯上的程青州,搓了搓脸,接通电话,一边起身往里边走,一边小声问:“源哥,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了?”
龚丰源说:“刚下飞机,往你家去的路上,你们都睡了?”
“嗯。”闫子君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龚丰源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怔,“你现在在过来的路上?”
“对啊。”龚丰源说着也打了个哈欠,“还有吃的没?我没吃晚饭,有点饿。”
“有——”闫子君往饭桌上看了一眼,火锅还没有收拾,菜也剩了很多没有开,还有程青州买的鸡爪和鸡腿,“够你吃。”
“行,那我直接过来。”龚丰源说,“别叫醒他们了,我等会儿过来,吃点东西就睡。”
“嗯。”
挂了电话,闫子君来到饭桌边上,收拾了杯盘狼藉,看了一眼已经煮了一道的锅底,想了想,还是把它端起来,收拾干净,重新弄了一锅。
“咚咚”,厨房门被轻轻敲响。
程青州打开厨房门,靠在门框上,一脸刚睡醒的懵懂,“你这干嘛呢?凌晨搞卫生?不是你的风格啊。”
闫子君开了一包新火锅底料,正在锅里面煮热。
他回头看了程青州一眼,说:“源哥刚下飞机,准备过来。”
“嗯?”程青州露出惊讶之色,“他过来吗?”
“嗯。”闫子君笑着摇摇头,“果然还是源哥。”
“上次你过生日,他也是匆匆忙忙地搭高铁回来,陪你吹了生日蛋糕又匆匆忙忙地赶回片场拍戏。”程青州想起过去的事情,笑起来,眉目之间都露出了一点点的温柔,“就吹了个蛋糕,他那块还是带在路上吃的。”
“谁让他红呢。”闫子君摇摇头,“出了这个剧组,又进那个剧组,连轴转。”
“主要还是源哥喜欢拍戏嘛。”程青州说,“以他现在的人气和在圈内的地位,其实不用这么拼了。”
“这才哪到哪呢。”闫子君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却也一直关注着娱乐新闻,“正在上升期吧。”
“他又不是流量艺人,现在业内大家都知道他会演戏,也会好好演戏,有适合的角色都往递给他看看,慢慢来呗,非要明年拿个影帝吗?”
“危机感啊。”闫子君说,“跟你这个编剧又不一样,多少实力派演员最后无戏可演。”
“我编剧也很累的好不好。”程青州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写的那个剧本多麻烦。”
“初稿都交了,再麻烦也过去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聊着天,直到闫子君把锅底弄好了,放到外面饭桌上保温,等龚丰源到了再接着煮。
“不接着睡了?”闫子君问,“源哥让我别叫醒你们,他等会儿吃点东西也就睡了。”
“睡个屁啊。”程青州轻声说,“有的是时间睡,非现在睡干嘛。”
“那你去把莫君叫醒。”
“他明早开会呢,让他睡吧。”程青州说。
闫子君白了程青州一眼,“对自己是一套,对别人又是一套。”
程青州耸耸肩,摆出一个“你奈我何”的手势。
闫子君弄好火锅,说:“我去给莫君盖条毯子。”
“不用盖吧,你这中央空调一年四季地转着。”程青州说,“又不冷。”
闫子君:“那也盖上,别感冒了,他感冒了可不能跟你一样在家里面养病,黄土朝天的,该干的活还是得干。”
他去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给莫君盖上。
程青州小声说:“君哥哥瘦下来之后,长得还挺精神的,如果他在大学里有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不少人会喜欢他吧。”
闫子君没有说话。
两人又回到餐厅坐下,闲聊,半个小时后,龚丰源到了。
“火锅?”龚丰源没想到一进门就闻到了火锅的香味。
程青州说:“新弄的锅底,这些菜也都没动过。”
龚丰源摸摸程青州的脑袋,问:“你怎么醒了?”
“上洗手间,看到闫子君在厨房里忙活,知道你要来,就等你咯。”程青州说,“明天要拍戏吗?”
“不用。”龚丰源摇头,“下午有个行程,我让他们中午来接我,莫胖呢?”
“他在沙发上呢。”程青州说,“他明早有事,所以我没叫他了。”
“让他睡吧。”龚丰源坐下,拆开保鲜膜,把一盘子肥牛下到了咕咕冒泡的锅里,“真是饿死了。”
“你现在也太瘦了。”程青州说,“闫子君身上的肉都比你多。”
闫子君瞪了程青州一眼,“我又不用上镜。”
“要是我有闫子君的脸,我也懒得保持身材了。”龚丰源笑,“现在竞争太激烈了,像我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要争一部好戏,那简直就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如果还不对自己严格一点,早就被别人砍得片甲不留了。”
“有这么夸张吗?”程青州惊讶地问,“而且,你哪里没有背景、没有后台了?老奉公司的戏,每年都给你递本子,你要点头答应了,还有谁来跟你抢?”
“我也不能总是拍你们公司的戏啊。”龚丰源叹了口气,说:“主角都给我演了,你们公司还要不要去拓展其他男演员的人脉?”
程青州摆摆手,“没事,每年要开好几部戏,你也演不完,而且,你是当红小生,戏又好,电视台和网播平台都买你的账,这叫合作共赢。”
说着,程青州又拿起了筷子。
“程青州,你干什么?”闫子君立即斜了他一眼,“又吃?”
“哎呀,我刚才尽喝酒去了,都没有吃多少,我饿了。”
番外《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续4
三人吃着火锅,小声说着话,就着咕哝咕哝冒烟的火锅,好像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
“唉,说起来我们四个人都是专业的前几名,怎么就没有一个去继续读研究生的呢?”程青州说,“多没面子啊,都没有一个学霸。”
“你反正嫌着没事,去考一个呗。”闫子君说,“正好念个跟编剧专业相关的。”
“谁说我没事了?我每天可忙了好吗?”程青州轻哼一声,说:“我刚写完一个剧本呢。”
“嗯?是那个《寒山谣》吗?”龚丰源问。
“嗯。”程青州点头,“周虎的那个项目,我在群里说了,你肯定没看。”
“漏过了。”龚丰源笑着说,“不过周虎他跟我提过这个戏,还专门说是你编剧,想让我去演里面一个角色。”
“什么角色?”程青州问。
“那个瞎子剑客。”龚丰源说,“我看了原著,确实写得挺好的。”
“瞎子剑客?”程青州想了想,说,“好像戏份不是很多,只是一个配角,还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
“嗯。”龚丰源点头,“男主角的话,周虎打算用一个新人。”
“新人?”程青州没听周虎说过,不过,按他所说,《寒山谣》这部戏可是大制作,冲着年度剧王去的,怎么会让一个新人来当男主角。
看出了程青州的疑惑,龚丰源笑着说:“看来周虎还没有跟你说吧,他有一个自己想要培养的新人。”
“哎呀,你们俩烦不烦?”闫子君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俩一眼,“一见面就聊工作,我又听不懂。”
“我错了。”龚丰源立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源哥,那你想演男主角吗?”程青州问。
如果龚丰源想演,他怎么也是要去争一争的。
“喂!”闫子君瞪着程青州,只差拍桌子了。
“我想演也没有时间演啊。”龚丰源说,“后面还有三个戏等着我去拍呢,连轴转。”
闫子君翻了个白眼,扔了一盘虾丸进锅。
“那这个盲人剑客你演不演?”程青州说,“剧本是我写的,虽然戏份不多,但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角色,你演的话也很有挑战性。”
“现在《寒山谣》开机时间还没有定,我也不知道时间允不允许,如果时间允许,我会演的。之前我就是演他的戏出的道,这个人情我还是得还。”
“你还什么还。”程青州说,“老奉早就还了。”
“奉先生还的是奉先生的,我还的是我的,如果我不还,每次见着他都不舒服。”龚丰源说,“我不想每次见着他都感觉欠着一口气。”
“好吧。”
程青州看向闫子君,说:“我也想吃虾丸,你帮我弄两个。”
碗递过去。
闫子君不接,“你们继续聊工作呗。”
程青州哎呀一声,说:“我错了。”
“认错认得这么快,过了脑子吗?”闫子君怼了一句,却终于接过了碗,给程青州碗里盛了两个虾丸,“牛肉要吗?”
“要。”程青州眉开眼笑。
这时,莫君的声音从黑暗的客厅传过来,“不是吧?你们又饿了?”
“胖子,你醒了。”龚丰源扭头看过去,笑着说道。
“老龚?”莫君一惊,诧异地从沙发上起来,匆匆过来,一脸惊讶,“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程青州笑眼道:“知道你来了,搭了凌晨的飞机赶回来,刚到,没吃晚饭,所以子君又给他弄了一锅。”
莫君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让大明星赶夜班机来见我,这怎么好意思。”
龚丰源:“我听出来了,你很得意。”
莫君嘿嘿一笑,“真想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程青州:“发,炫耀!”
闫子君:“别把我拍进去。”
程青州:“不合群。”
“快快快,拍照!”龚丰源已经掏出了手机,打开自拍,挑好角度,“都看过来。”
程青州捞住闫子君的脖子,死死地卡着他,就跟卡着一只鸭子的脖子似的,生怕鸭子飞走了。
闫子君脸色涨红,大骂:“程青州你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撒开!”
龚丰源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连拍了好几张,这才收起手机,“Ok,拍好了。”
程青州这才松开闫子君的脖子。
闫子君一巴掌拍在程青州的脑门上,“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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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太久没有见面,凌晨的火锅吃起来格外香。程青州一不留神,又把自己给吃撑了,肚子浑圆。
“好撑啊。”程青州问闫子君,“有没有健胃消食片?”
“没有,我家从不备这种我用不着的东西。”闫子君冷笑看着程青州,“谁让你吃这么多?”
“好吃嘛。”程青州嘿嘿一笑,说:“还好我买了乳酸菌,我去喝瓶乳酸菌好了。”
他起来去客厅那边。
龚丰源打了个哈欠。
“赶紧睡觉吧。”莫君说。
龚丰源问:“先把东西收了吧。”
“放在这里吧,明天有阿姨会来收的。”闫子君说,“睡觉,去床上睡。”
闫子君家的房子足够大,床够多,一人一床。
程青州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才醒,他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莫君七点的时候在他们四个人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先去开会了,七点半,闫子君回了一声好。
他走出房间,听见客厅那边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原以为是闫子君和龚丰源两人已经起床了,正在客厅聊天,走过去一看,却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奉朝英。
奉朝英西装革履,上半身微微前倾,正在跟闫子君说话。
“你们……”程青州走过去,疑惑地看着奉朝英,问:“你怎么来了?”
奉朝英转头向程青州看过来,微微一笑,说:“来接你,顺便中午一起吃个午饭。”
程青州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一起吃午饭?”
“嗯。”奉朝英点头,“位子已经订好了,等会儿莫君开完会直接过去,你先去洗漱一下?”
程青州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往洗漱间走去。
番外《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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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猫猫
因为龚丰源下午还有工作,所以午饭时间提前了一点,奉朝英开车带着三人先去餐厅,莫君的会议11:30结束,打车赶过来。
程青州没有想到奉朝英竟然会专门抽空请他们吃午饭,到了餐厅,没忍住,问:“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抽时间请我们吃饭?”
日本之行的合作泡了汤,经张云山介绍,又和几家公司接洽,有了合作意向,除了电视剧的版权合作,还打算进行更深度的合作。奉朝英最近就一直在忙这些事,会议不断。
奉朝英说:“就是因为最近很忙,所以才要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出来休息一下。”
“奉总,你这是在偷懒啊。”程青州揶揄道。
在两人身后,闫子君和龚丰源两人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原本闫子君是不想带的,但是龚丰源却逼着闫子君戴上了,“上一次就是这样,我全副武装都没用,只要身边有你,就会吸引周围人的目光,然后就波及我,让我被认出来。”
闫子君的美貌是众所周知的引人注目,但凡有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引来无数目光。
这是不争的事实,连累龚丰源被发现身份的案底还历历在目,他没有资格反驳并拒绝戴上口罩和鸭舌帽的要求。
“你早点过气吧。”闫子君烦闷地给出了自己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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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老奉,青州!”一个熟悉的男声忽然响起,不知道哪个认识的人眼尖看到了他们。
程青州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见周虎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你们也来这家餐厅吃饭吗?”周虎唉哟一声,说:“正巧,我被人放了鸽子,不介意我跟你们拼个桌吧。”
奉朝英还没有开口,程青州就出声道:“不要,我不想跟你聊工作。”
周虎哈哈大笑一声,“不聊,绝对不聊。”
“那也不要,我们中午约了人,不方便。”程青州又说,“周总,你要找人吃饭,一个电话能叫来一个连,我们就不陪你了,拜拜。”
周虎:“……”
奉朝英无奈地一笑,对周虎说:“不巧,我们中午已经约了别人。”
闻言,周虎只好点头,“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吃这顿午饭了。”
“我买单。”奉朝英拍拍周虎的肩膀,“精神陪伴。”
周虎脸色立即一变,露出喜色,“奉总就是豪爽。”
这时,他的目光一扫,看见了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龚丰源,眼珠子立即一瞪,“丰……”
“嘘!”程青州赶紧上去拽住周虎的手。
周虎狐疑地看了看程青州,又看向龚丰源,“你们这是?”
“我大学室友聚会呢。”程青州说。
龚丰源笑着点头,喊:“周总。”
“你这家伙,回P市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周虎立即道,“吃饭,一定要吃饭,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订地方。”
龚丰源露出为难之色,“周总,我下午有工作,估计会要到晚上才能结束,要不明天中午,我请您吃饭?”
周虎一拍手,“行,就这么定了!”
说着,他又回头看向程青州,“你身上的伤好了吧?上次我还想去看你,被老奉给拦着了,说打扰你休息。”
程青州:“好得差不多了,朝英跟我说了,多谢多谢。”
“《寒山谣》的剧本我看了,不愧是程编剧,写得真好。”周虎说,“看看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先开一个前期的筹备会怎么样?”
程青州说:“可以,这事咱们之后微信上再说吧,我们赶时间呢,下午丰源还有工作。”
“好了,不说了。”周虎笑着说,“你们去吧。”
被周虎拖住了这么一会儿,他们刚进包间坐下,莫君就在群里说他到了。
程青州:“我去门口接他。”
他又走出包间,到餐厅门口接到了莫君,转身要进去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并不是周虎,而是另一个人,宋晓雯。
“晓雯姐也来这里吃饭吗?”
莫君走在前面,见程青州突然不见了人,回头看去,问:“怎么了?”
程青州说:“看到了一个朋友。”
宋晓雯站在十米开外的路边上,上了一辆车。
他回过头,上前,说:“没事,走吧,本来想要不要打个招呼,但她走了。”
程青州带着莫君回到包间,闫子君正在给龚丰源拍照。
“怎么突然拍起照来了?”程青州好奇地问。
龚丰源说:“怪我,我经纪人他说我一个星期没发微博了,让我在微博上发张自拍。”
“哟,实力派演员就是任性喔。”程青州说,“都不好好打理微博。”
龚丰源低头,叹气,说:“现在的微博,说多错多,一群人盯着看,等着挑刺,还不如不发。”
“这倒是。”程青州做作地叹了一口气,“毕竟你也不能像我一样,想骂谁就骂谁。”
程青州的微博都成了微博的一大亮点,不带一个脏字的用各种语言艺术骂到人想删号,那些纪律委员们愣住抓不住程青州的把柄,也不能以违反公序良俗为由禁他的言。
关注程青州的人,编剧粉不足十分之一,基本上都是来看他怎么骂人的。
龚丰源苦笑不得,说:“我每次在剧组拍戏,其他演员知道我和你关系好,再刺儿再有背景的人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他们不怕别的,就怕你在微博上骂他们。”
程青州在微博上面指名道姓骂的明星不算多,但个个骂出了名,骂上了热搜,骂黄了他们的事业,战功赫赫。
“他们也太紧张了。”程青州说,“我骂的那些人都是人品有问题、道德败坏的人,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问题才会被我点燃火引子爆炸。”
“对了,君哥哥。”程青州看向莫君,“你的同事们都知道你是龚丰源的大学同学吗?”
莫君摇头,说:“没有,我没有跟他们提,他们也不太关注娱乐圈。”
“也是,你们那九男一女,确实不是娱乐圈的受众。”程青州说,“不过,源哥他拍了这么多戏,你的同事应该认识他吧。”
番外《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续6
“年轻一点的认识他,也看他演的戏,但是不算粉丝。”莫君笑着说,“他们的寝室里贴着的都是女明星的海报。”
四人聊着天,奉朝英坐在一边没有插嘴。其实每一次程青州跟他的朋友聚会的时候,奉朝英都会把握这样的分寸。不插嘴,不像某些情侣一样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摸摸腿,仿佛非要在众人面前以耳鬓厮磨的方式表现感情的如胶似漆。
他正在微信上跟曾蜜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日本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还包括一名高管、一个驻日工作经理、一个保安的死亡,这些都需要善后,也让公司赔偿了不少钱。奉朝英在这方面并未吝啬,哪怕是背叛了他的那名高管,人死灯灭,奉朝英也仍然在抚恤金的标准上加了两成交给他的家人。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开展。之前去日本谈合作是为了开拓市场,发展业务,但国内才是他们的大本营,很多项目都需要继续往前推行。他和程青州被绊在日本不能回来,公司的很多工作还是受到了影响,耽搁了不少。其中好几部戏没有他的签字授权,项目推行不下去,好几名已经谈好档期的演员接了别的工作,这些项目搁浅,正在发愁是换演员还是再等一等演员的档期。
他埋头处理工作,直到侍应生过来上菜,他才重新擡起头。
程青州正在说他在日本发生的一些事情,没有喝酒,不至于勾起心底的伤心事失态,从那仿若电影情节一般的事故中缓过来以后,程青州并未心有余悸,反而有点兴奋,颇有一种自己经历了特牛逼的事情的骄傲和自豪。
“我跟你们说,太牛了。”程青州拍着自己的胸,说,“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会遇到真正的杀手,真的,那条公路上就我和老奉两个人,我的妈呀,那个杀手在日本可有名了,就盯着我们来杀……”
程青州回顾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一遍,奉朝英皱起眉,说:“我怎么看你还挺想再经历一回似的?死里逃生你就该谢天谢地去庙里拜菩萨祈福。”
程青州:“这么刺·激的事情,人生中能有几回,你还不让我跟他们炫耀一下。”
“你觉得你的朋友们是认为你在炫耀吗?”奉朝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程青州的幻想,提醒他看清楚事实。
程青州一回头,看见闫子君、龚丰源、莫君三个人脸色都有点沉,眼睛里闪动着担心和紧张。
“怎么会这么凶险?”莫君说,“我还以为只是……”
程青州赶紧摇头,说:“哎呀,刚才我的描述中多了很多文学性的夸张和渲染,你们别太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
奉朝英看着程青州越描越黑,无奈地说:“好了,吃饭吧,丰源等会儿下午还有工作,别耽误时间了。”
午饭时间。
莫君换了个话题,说起自己在工地上的辛酸泪,大家边听边笑,总算把之前有些紧张的气氛给驱散了。
闫子君笑骂:“谁让你非往哪折磨人的地方跑,跟你说了让你读研。”
“我会考虑的。”莫君说,“不过像我们这种专业,一定要有实操经验啊,否则都是纸上谈兵。”
奉朝英点头,说:“莫君这个精神还是挺对的,我听曾蜜说,公司里来的一些大学生,本事没多少,眼睛长得比天还高。”
闫子君点头:“我就是觉得如果我去工作,肯定会觉得我干嘛为了一个月那几千块钱受气,没两天就撂挑子不干,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去。”
程青州立即翻了个白眼,说:“你就感谢你是一个继承了丰厚遗产的富二代吧。”
闫子君认真地摇头,说:“放心,就算没有遗产,我也不会缺钱花的。”
龚丰源大笑,说:“那是,就以子君的长相,他开个直播,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给他打赏的。”
“呵,我才不干这种出卖色相的事情呢。”闫子君耸耸肩,说:“我现在在家里面做自由职业也挺好的啊,做一下翻译,写一写书评和影评,都是我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每个月也能挣一万多块钱。”
“有才华的人到哪里都不怕没有饭吃的。”奉朝英笑着说。
几人吃过午饭,来接龚丰源的车已经在附近等他,莫君下午还要接着去开会,开完会后,他晚上的高铁直接回去。
程青州便跟他们在餐厅门口道了别,和奉朝英上车,往家去。
第二天中午,周虎请龚丰源吃饭,也叫了程青州一块。
周虎待人总是非常热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