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澜芯将棋盘拿出来，摆上之后坐在一边，莫离和高长恭各执一子，专心的下棋，中间不时的说一些话，真是把对弈拿来打发时间，一盘棋尚未下完，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莫离手中的棋子正要落下，马车停下时手上动作一顿，将棋子落下，启唇道“我输了。”
“险胜而已，走吧，下车。”
“嗯。”
高长恭扶着莫离下车，不知不觉又下起了小雪，他为莫离拢了拢披风，牵着她的手一块走进院子。
莫离一眼望去，是一座普通的民宅，不过有仆人在打扫，向来是高长恭安置的一处别院。跟着高长恭一块走进去，仆人们看见纷纷行礼，因顾忌莫离的身体，领着莫离，带着澜芯，高长恭三人便直奔主院去。
“唔，有些冷，澜芯，命人再端一个炭盆过来。”高长恭让莫离坐在圆桌边，向澜芯吩咐。澜芯领命走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人端着炭盆进来，安置好后，问了时辰，吩咐准备晚膳。
莫离托着下巴，眨眨眼睛看着他做的这一切，心里渐渐温暖起来。
若是，那个人也会这样和她过着平民的生活，该多好。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操心国家大事，只需要每天这样的过着，就很好。
可，那不可能。
明知不可能却还要去想，真是自讨苦吃。莫离叹了一口气，正巧高长恭回头，见到她叹气的模样，便挥退了下人，走到圆桌边坐下。
“想什么？今日已经听你叹了很多次气。”
“你若不知道，我便不会嫁给你了。”莫离没有形象的坐在那里，声音因为受寒咳嗽的原因有些沙哑。
高长恭一笑，“生病期间忧心的事少想为妙，不然，积郁成疾，日后，这心病怕是怎么也去不掉，身子也会跟着遭罪。”积郁成疾，这样的前车之鉴太多，“你可是答应了我，阿钟日后还需要你照顾。”
“他不是暴君，待人，定不会亏待，即便我不在了。”
宇文邕从来不是一个残暴的人，他爱民如子，事事为国操劳，一辈子……都给了整个儿国家，若非如此，怎么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我明白，但，若是你在，阿钟或许会开心一些，他父兄皆已丧命，如今，与他亲近一些的人，便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想他步我的后尘。”高长恭缓缓的说，莫离的心颤了一下。
是啊，他从小便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爹没娘，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大家，一辈子，或许都没有睡过安心觉。
房里忽然安静下来，莫离抵不住内心的愧疚，努力撑起一个笑脸，“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他，上次他还让我教他吹笛。等我病好了，我给你们做一些我的家乡菜，我……很久没回去了。”
高长恭看着她，忽地想起了那一晚，草原上，醉酒的她，抱着自己哭说，回不去，不回去了。
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他一样在想，她的家究竟在哪，为什么每
次一提到总是一副落寞、孤单的模样。难道，一年半载也回不到那里吗？为何……如此伤心。
“罢了，回不去是天命，我想，大概他们过得很好。”莫离收敛情绪，抬起脸，“我们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好吗？”
“嗯。”高长恭点头。
他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这里。
澜芯领着其余的人将饭菜布好，清酒在一边热着，一些准备好，这才掀开帘子去唤那边正在对弈的两人。看见不同于马车上的感觉围绕着他们，嘴角勾了起来，这般过着，郡王心里铁定是比在邺城里快活。
外面的雪依旧再下，但却阻止不了屋内渐渐温暖起来的氛围。莫离醉眼迷惺的看着对面的高长恭，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是她知道，不能，不能说。
逆天又何妨？若是取了她的命也无妨。可若是将罪孽这一身的罪孽都降临到他身上该如何是好？莫离明白，她没有资本去赌，这一场局，她赌不赢……赌不赢呐！
心里苦涩，惹不住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下肚子，醉意涌上来，有一人伸出手握住她正要倒酒的手。迷糊的感觉到有人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便没了意识，只隐隐记得睡去时脑海里的念头——
真是无奈，老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远在长安的他，今夜谁在他身边陪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