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点大，一边的周锁云也看过来。“Alan，还惦记着T24组合呢？”
“我想没用，但事实就是——”陈青摆手，“这组合就是历史最佳组合，过去，现在，将来都是。”
陈青的话说得那么坚决，周锁云看了看Tiny，Tiny显然不想说话，周锁云只好又看了看朱秀秀。
“这组合能不能复合，你想是没用，但有人也许有用啊？”他轻轻松松就把话甩到了朱秀秀身上，“爱情的力量可是很伟大的。”
这也是朱秀秀为什么甚少参加聚餐的原因了，她和24分手得那么早，但在这个圈子工作开始第一天，就总是有人会提到这些，即使大多数是无意的，调侃的，都会让朱秀秀无比难堪。
陈青好像冷静了一点，“别拿这种话恶心女生，他俩早分手了。”
周锁云似乎还有点委屈，“我这说的是实话，要不是爱情的力量，24会推荐你去VIG？你怎么也不可能去VIG当个助理吧，何况当时不是说……”
他说的内容太过突然，TINY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是我找他去的。”
爱情的力量可是很伟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无端地，朱秀秀突然脑内响起周锁云这句话，她抬起头正好对上Tiny的目光，后者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
“我和正言游戏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是决定完全放弃掉感情的那种傻子，我不会。”
朱秀秀内心受到了莫名的震撼。
被放弃的感觉不是不痛苦的，即使因为知道那是更好的选择，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对的，可以理解，但怎么也断不了心底的猜疑，怀疑自己是不值当，不配被选择的那一方。
周锁云嘀咕道，“ESG禁止恋爱还不是教练说了算，出了那么多成绩，你们两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你们真想干嘛他能拦你们？”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嘉宇你离开ESG不会还为了谈恋爱吧？”
他反应得说快不快，说慢又不慢，立刻开始猜起来。
“ESG主场的主持人？她之前就暗恋你很久了吧？还是传媒学校的高材生。”
陈青皱眉，“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八卦？”
周锁云把他的话当作一种褒奖，“圈子里这些事传得最快，你注意不到，我当然得留意了。”他看Tiny神情，显然答案不对，“我们官方主持人？GINA？雨甜？还是一云？”
他把联赛三大美女主持人都列出来了。
轮到Shirley提问，“为什么都是主持人？”
对着女朋友的问题，周锁云解释得耐心又详细，“选手每天的训练时间已经把社交圈限制死了，接触异性的几率几乎为0，也就打比赛能接触到几个女主持人。”他提到另一种可能，“要么就是粉丝，我看Tiny是那种日久生情的人。”
虽然之前的推测都不准，但他的逻辑却没有错，就快要把真相推出来了。
朱秀秀很想阻止他继续这个话题，但现在说话很有可能直接被看穿。
她紧张又煎熬，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周锁云已经又在看她了，朱秀秀不敢抬头，还要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颤巍巍地夹起一个鹅肝寿司放在嘴里，虽然味道什么她一点也尝不出来了。
“不是日久生情。”Tiny出来否认，中止了周锁云的推测，“是一见钟情。”
这一顿聚餐吃到九点多才结束。
来的时候是陈青接的Tiny，结果到最后陈青自己也喝了点酒，还得找代驾。
朱秀秀这时候终于站了出来，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个领队。
“我送Tiny回去吧。”
她住得也近，自然无人有意见。
青年跟着她上了车，自然而然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他也喝了一点酒，靠在位子上系了安全带便闭上眼睛眯着了。
加上晚上路面畅通，朱秀秀自然专心开车。
一天下来的惊吓终于得以好好的梳理，冷静下来的疑问和困惑也不少，青年嘴中的“一见钟情”，朱秀秀完全没有头绪，关于陈青来VIG这件事的原因，她也还是不明白其中的过程缘由，但她也不会傻到再觉得关于Tiny喜欢她这件事是个误会。
青年的目光和关注度确实总是落在她身上，她以为那只是礼貌和绅士，但那其实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
只有喜欢才会控制不住目光留在谁身上，这点而言，朱秀秀很清楚。
开到宿舍楼下，找好了停车位，朱秀秀看了看旁边位置上的人。
青年还没醒，他和24一样，在高强度的训练下看上去体力和精力都很坚韧，但睡着的时候却完全相反，非常疲惫，让人不忍心叫醒。
朱秀秀盯着他的脸，下午看到短信时，不止她一个人局促不安，对方也是。就连她走的时候，Tiny的神情，不知道是纠结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从这个角度来想，也有出乎意料的可爱之处。
她还在沉思，对方已经醒了，目光对上，朱秀秀第一时间想要闪避眼光，却被对方一句话拦住。
“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他来试训，差一个人打训练赛，你自请加入帮忙。”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朱秀秀回忆起来当时自己玩了个辅助，大概也只是混着，所以没什么大的印象了。Tiny说得不紧不慢，“我们上单打得不好，被对面当成突破口打，我刷完野去中路，下路抓了几次，局势就扭转了回来，打赢以后，你一直在夸李正言，好像这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他很少这样说话，朱秀秀听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我当时可能有点……恋爱脑。”
毕竟那时候在一起，24做什么她都觉得无穷魅力，更何况少年人在游戏里总是有主导全场的气势。
“你也很厉害，现在都已经证明了。”
她讪讪道。
“你恋爱脑的样子很让我不爽，但是又真的很可爱。”果然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Tiny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逻辑，但又符合喜欢一个人时的心情。“他像个傻小子又被你抱着头拍脑袋，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不可能会分手。”
“金教练的规定……”朱秀秀还想替24解释，但被对方打断，“金教练的规定，是为了让选手发挥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场外的因素被视作一种风险，他希望能阻断一切风险去培养选手，但是。”
他停了一下，“你对他来说是风险吗？”
这是症结所在了。
“那是一种取舍。”朱秀秀声音很轻，“那时候他只是个新人，职业生涯，对冠军，荣誉的渴望是他最重要的追求，其他东西都该，也都被他抛之脑后了，不那样做的话，会后悔一辈子。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善于退缩。”Tiny拉住了她的手，“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你可以证明，和他在一起，不会影响到他的成绩，一样可以很好，不用通过牺牲你的幸福来换取他的前途。”
朱秀秀解释，“我没有退缩。”她只是害怕。
Tiny现在终于像游戏里一样充满进攻性了，“你之前设计的几个思路，没有被采纳，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真的不知道，摇摇头。
“你用的全部都是防守眼位，防守眼位的风险低，但同样，在追求胜利的角度而言，防守是不可能获得胜利的，无法提高胜率，设计防守思路的时候，你已经觉得可能会输了。”
Tiny很详细地把答案说了出来。
“追求胜利的就要有自信，自信把游戏打好，打赢比赛，你的思路会被很多人看穿，是在维持最低风险追求保障，是非常被动的选择。”
全部正确。
朱秀秀被他击中要害，摇摇欲坠。
“我只是担心……”
“你什么也不要担心。”
Tiny按住她的手，看着她。
“你要有自信，朱秀秀。”
没法挣脱对方的手——朱秀秀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不想，不能，还是不敢，Tiny的语气很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喜欢你有那种认真自信的样子，很喜欢，非常喜欢。”
本来早该在下午说出来的话现在才终于有机会说给朱秀秀听，青年已经等到有点厌烦了，他不想让对方觉得他的喜欢只是一点点，或是因为什么无聊的共事工作而产生的假想好感。
他是真的喜欢她。
Tiny的告白很有冲击力，朱秀秀大脑当机了好一阵才活过来。
“我，我不想当恋爱脑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想专心搞事业。”
糟了，她好像走上了24的老路。
“我也不打算让你变成恋爱脑。”
但青年一点没有不愉快的神色，甚至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搞事业的同时搞对象不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