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听雪，你还没死？”
“该死的，一直都是你。当年你勾结万圣阁以致天道盟遭受重创，如今你又叛回天道盟；像你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根本不配死在我剑下。”
“呵，若非方思明这小崽子碍事，十年前你就死在江南了，哪有和我狂吠的机——啊！纪听雪！你他妈就是万圣阁的一条狗！”
“......去死吧，畜生。”
周围安静了。顾南安眉头一皱，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衣服；她睁开眼，却被阳光晃了一下，只好眯着眼睛，撑着雪地坐了起来。她身边尽是皑皑白雪，堆成小山一样，地上还躺着两个天道盟中人的尸体。
对了，刚刚她跟到一个山坡，发现万圣阁与天道盟在此大打出手而不见云飞卓，她正想如何是好时，一阵小型雪崩冲散了众人。白裳女子抓着云河剑站了起来，一抬头，正对上纪宁冷漠的双眸。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人头，是天道盟来人中那个御上尊，突出的眼球全是惊恐。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一个不知道说什么，一个不知道如何说，好似时间在此静止，唯余沉默。
片刻，纪宁先移开了目光，转过身欲走，却被身后那人叫住：“纪长安！”
这是顾南安第一次如此叫他，在这个他不知如何面对她的时候。
见男人停步，顾南安三两步跟了上去。站在他面前，女子低头看了看他手中头颅，平静地问：“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因为他才是造成天道盟被万圣阁重创的罪魁祸首，可他却非要我做那个替罪羊。因为他，天道盟死咬我不放，我被迫离开华山；因为他，我在江南几次被暗杀几乎丧命，因此欠下方思明救命之恩。我杀他的理由那么多，你会信么？
纪宁没有说话，就听那人道：“纪宁，你说什么，我信什么。今天的事是，十年前的事亦是。”
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男子看着手上的鲜血，轻轻叹了口气。他凑近了些，轻轻吹去那绝色美人头上的落雪，叹道：“丫头，你让我那你怎么办才好......”
“这人勾结万圣阁，出卖天道盟，万圣阁于是在十年前一举重创天道盟。他怕事情败露，就抓了我当替罪羊，说我先来探路，与万圣阁串通一气，实则那地图就是他亲手交出去的。此事连累华山，我便自愿离开师门；可这人不依不饶，追杀我至江南，若无方思明救我，我早就死在暗影手里了。你就当我今日，是手刃了仇人吧。”
“那你为何要同万圣阁一起？”顾南安问。纪宁顿了顿，移开了目光，淡声道：“还他救命之恩罢了。”这个他显然是指方思明，顾南安点点头，忽而一笑，语气轻松：“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给他们指路。”
“纪宁，我不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是你有苦衷——”
“没有。”纪宁打断了她，目光严肃而执拗：“顾南安，你记住，我没有苦衷。”
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没有逼不得已，没有身不由己，没有苦衷。
天下人与我讲道义，先正邪后情分；我偏要先情分后正邪，谁能说谁对谁错？
“纪宁！”
那黑色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任顾南安如何呼唤也没有再为她停下。
他刚刚站过的地方，有什么反射着阳光闪闪发亮。白衣女子弯下腰捡起那物什，正是她初见时扔给他的那只旧荷包，银线已经泛黄，便如有些不再生动的记忆，更添重量。
那一刻，顾南安有一种再也见不到纪宁的感觉。握紧了手中的荷包，顾南安心头萌生了一个想法，她想试试，无论如何，她都希望纪宁回来。
回到他从未放下，一直挂念的师门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