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学习，不必痛苦，将内疚、不安的情绪完全隐藏，只剩下在虚幻世界里的肆意驰骋，以及由金钱堆积出来的人际关系。
那很好，一切风平浪静，带着和美的幸福。
尹川趴上桌子，等待着一句话。
如果沈清……
可是他
等不到。因为拜托沈清教他学习的只有数学老师，所以沈清的责任范围也只在数学。
尹川忍不住自嘲一笑，继而慢慢阖上了眼睛。
“尹川。”
“啊？”尹川从睡梦中惊醒，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一个“妈”字几欲脱口而出，但终于在最后憋了回去。
尹小爷捶捶胸口，觉得自己有点内伤。那双眼睛他很熟悉，里面所包含的情绪他更熟悉，那样真诚的关怀，他曾以为不会从第二个人的眼中看到，但终究还是见到了，并且见到了许多次。
所以他才会一次一次的认错。
所以他才会……总想再靠近沈清一些。哪怕知道那人会一次又一次的带动他的情绪、搅乱他的人生，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
尹川眨眨眼睛，将困意强行赶走，他说:“你讲吧，我听着。”
他说:“我会认真学习数学，你放心。”
沈清微微一惊，大概为他的突然配合。但尹川还能怎么办呢？从一开始他就输了。命运的捉弄他无法逃避，让类似于妈妈的人伤心之类的事情他更做不到。本就内疚成筛子的心，他不想让其更加破碎。那便就这样吧，抛开无谓的倔强、虚假的赎罪，努力做到沈清满意就好。
可尹川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数学老师拜托你教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会怎样？”
沈清翻书的动作并无停顿，只是分外平静地道:“依旧如此。”
“即便……他不是尹川，而是程静姝、赵甜甜、周扬……？”
沈清终于抬起头，皱起好看的眉，稍加思考后，给出答案，“尹川，这是责任问题。从数学老师的手里接过这份责任起，我就必须拼尽全力做到完美。”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以为说的很清楚了。你是我的责任，不是因为你是尹川，而是因为数学老师托付给我的那份责任的主人叫做尹川。”
“所以，”沈清的声音毫无波动，“我不会对别人那样做。”
“啊？”尹川懵了。按照逻辑来说，下一句不应该是无论是谁都一样吗？却听到沈清从容的解释，“因为他们和你的基础不一样，最适合的学习方法自然也不同。”
尹川想揍人，又有点忍不住想笑。他把胳膊搭上沈清的肩，笑得眉眼弯弯，“放心，老师也不会让你教他们。有我这个学渣就够你忙的了，再加一个大学霸像话吗？”
沈清把他的胳膊拿下去，再在他的指间塞上一根笔，“做题。”
尹川哦一声，咬着笔头开始回忆，沈清刚才讲啥来着？没注意听。视线挪到沈清的脸上，哎呀，真好看。稍不留神，对上他的眼睛，尹小爷唔一声，连忙让视线回归在书本之上。
“一切皆浮云。”尹川嘟囔着。也不知怎的就被沈清曲解成不会做了，不过，他也的确不会做，于是顺着台阶下去，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上课铃声正好敲响，尹川啧一声，把练习册收起来，从乱丢着的书堆里掏出破烂的课本。
他笑嘻嘻地向沈清身旁凑凑，看见沈清微皱眉瞧他，便乐呵呵地摆出将嘴巴上了拉链的姿态。时间久了，沈清也懒得理他，便任他去了。
只是苦了上课的老师，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那里，心中奇怪问题少年尹川今天怎么变了性子，不睡觉，不玩指甲，改看同桌了。正疑惑着，对上尹川的眼睛。真是要命，居然笑得那么欢畅，这是要打.人的节奏？
老师挪开眼睛，在心里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下班要小心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