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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 沸腾的怒火(2 / 2)

命令下达,早已被真相激怒、双眼赤红的朱雀军团士兵们,如同出闸的猛虎、扑向羊群的饿狼,凶狠地扑向俘虏队伍。

动作粗暴了许多,推搡、喝骂、甚至拳打脚踢声不绝于耳。

“走!快走!畜生!”

“为死去的乡亲报仇!”

“老实点!杂碎!”俘虏们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更深切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惧,再无半点反抗之心,如同待宰的羔羊,在士兵们充满恨意的驱赶下,踉跄着被押往城西临时搭建的、戒备森严的露天牢笼。

焦黑的废墟之上,朱雀军团那面赤红如血、象征着烈焰与复仇的战旗,在带着血腥、烟尘、灰烬和一丝悲壮、肃杀气息的山风中,猎猎作响,声震四野,如同不屈的号角,宣告着这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地狱雄关的最终陷落。

一场惨烈而辉煌的胜利背后,是无数生命的消逝和人性的极端拷问。

王玉坤那把焚山的复仇之火,在血淋淋的真相衬托下,完成了从可能的“罪责深渊”到无可争议的“首功巅峰”的惊天逆转。

“掘地三尺!一寸!一厘!就算把这片焦土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杨子钊、晋岳这两个畜生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帅要将他们挫骨扬灰,扬其灰于粪溷!以告慰城中两万父老兄弟的在天之灵!”

张巡的命令,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刀刃,裹挟着北地朔风的凛冽,狠狠劈落在焦臭弥漫、余温未散的废墟之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与冰冷的杀机,震得残垣断壁簌簌落灰,连空气都似乎被这声音冻结了一瞬。

声音在死寂的断壁残垣间激起刺耳的回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那是连日血战、嘶吼咆哮后喉咙撕裂的痕迹,更添了几分撕心裂肺的悲怆。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复合气味。

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像是刚宰杀牲口的屠坊;

焦糊的肉味,带着油脂烧尽的恶臭,钻入鼻腔直抵喉头,引起阵阵反胃;

木头灰烬的呛人气息;还有一股若有若无、却更加阴冷的尸骸开始腐败的气息。

这些气味混合成一种地狱特有的、粘稠得如同实质的气息,死死贴在每个人的皮肤上,钻进鼻腔深处,粘连在肺腑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滚烫的沙砾和腐烂的棉絮。

夕阳的余晖如同垂死巨兽淌出的血泪,吝啬地涂抹在废墟之上。

它将断折的梁木、扭曲的兵器、碎裂的甲片,以及那些层层叠叠、面目全非、姿势扭曲凝固在死亡瞬间的尸骸,投射出长长的、鬼魅般的影子。

这些影子相互纠缠、叠加,覆盖在焦黑的大地上,形成一幅幅诡异而绝望的抽象画。

风吹过残破的关楼箭孔,发出呜咽般的呼啸,时高时低,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在哭泣、在控诉着那场灭绝人性的屠杀。

士兵们早已被这人间地狱的景象折磨得麻木,但大将军话语中那前所未有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恨意,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将他们点燃!

消息早已在死士的口供和溃兵的哀嚎中拼凑完整:杨子钊、晋岳,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在城破绝望的最后关头,竟下令将关内尚存的近两万民夫——那些为他们搬运滚木礌石、修补城墙、在箭雨中填平壕沟、甚至最后时刻被驱赶着当作人肉盾牌的可怜人——不分男女老幼,尽数屠杀!

此刻,这本就因惨烈血战而沸腾的怒火,如同被泼了滚油,轰然炸裂!

他们不再仅仅是麻木地清理战场、收敛袍泽遗骸的疲惫之师,而是化身成最凶悍的复仇猎犬,眼中燃烧着炼狱的火焰,胸腔里奔涌着滚烫的岩浆!

沉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金属刮擦瓦砾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撬棍插入焦黑尸体下发出“噗嗤”的闷响,瞬间打破了短暂的死寂,汇成一股充满血腥味和毁灭气息的狂潮,席卷整个废墟。

“搜!给老子一寸寸地搜!连老鼠洞、蛇窝子也别放过!”一个满脸烟灰、眼珠赤红如炭火的老兵嘶吼着,他叫陈大奎,是张小虎麾下的老什长。

他挥舞着豁了口的横刀,疯狂劈砍着一堵半塌的土墙,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迷蒙了他的视线也毫不在意。

“杨子钊那狗贼!化成灰老子也认得!他那身骚包的玄甲,还有脸上那道疤,就是阎王爷给的记号!给老子仔细翻!”

“晋岳那狗贼!肥得像口待宰的年猪!化成灰也得把他筛出来!为乡亲们报仇!”另一个年轻士兵,李二狗,嗓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撕裂。

他猛地丢掉长枪,直接用双手在灰烬和混杂着碎骨的瓦砾中扒拉。

“报仇!报仇!报仇!”呼喊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的废墟中响起,汇成一股充满血腥味的狂潮,冲击着这片死亡之地。每一个声音都饱含着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切骨之痛,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幸存者的心上。

张小挥舞着沉重的厚背战刀,刀风呼啸,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挡路的焦木梁柱、破碎的拒马、半塌的墙体劈砍得粉碎,木屑和火星四溅。

“狗贼!滚出来!让你虎爷亲手剐了你!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能少!少一刀老子跟你姓!”他的吼声已经完全嘶哑变形。

他身后的亲兵,如李铁牛、赵老四等人,紧随其后,同样面目狰狞扭曲,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手中的刀枪在暮色中闪烁着渴望饮血的寒光,每一次挥砍、每一次撬动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仿佛眼前的废墟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焦灼搜寻中缓慢流逝,如同钝刀子割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头顶的日头无情地西斜,将废墟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扭曲,如同无数鬼魅伸出的枯爪,一点点吞噬着残存的光明,也将冰冷粘稠的阴影投射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

士兵们脸上的黑灰被汗水冲刷出道道沟壑,疲惫像沉重的铅块挂在每个人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弯腰、每一次翻动瓦砾都变得无比艰难,肌肉酸痛得如同被撕裂。

更深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无声无息地淹没那狂热的复仇火焰。

关楼核心区域——帅府、粮仓、军械库的废墟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

断折的帅旗、烧毁的床子弩机、破碎的明光铠、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伪朝“蜀”字旗……散落各处,如同战败者最后的残骸,嘲弄着搜寻者的徒劳。

就是不见那两张最令人切齿的面孔——杨子钊的刚硬和晋岳的肥腻。

“他娘的!难道真让这两个畜生插翅膀飞了?”一个络腮胡子的队正,名叫孙彪,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拄着长矛喘息,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浓重的怀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这都翻了几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

“放屁!”张小虎猛地回头,血红的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来,“关城四面都被围死了!老子的人亲眼看着!连只耗子都别想溜出去!他们肯定躲在哪块烂石头们抠出来!”

他咆哮着,一脚踹飞一块焦黑的断木,木屑纷飞。

“虎爷说得对!继续搜!抠也要抠出来!”亲兵们齐声应和,但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动摇,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几个新兵甚至偷偷揉着酸痛的手臂,眼神茫然地扫视着这片似乎永远也翻不完的废墟。

就在这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氛如同厚重的裹尸布,几乎要将所有人彻底淹没、压垮最后一丝意志时——

“将军!找到了!这里有东西!”一个在帅府瓦砾堆深处埋头挖掘的士兵,王石头,突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呼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狂喜的破音。

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所有人的精神猛地一震!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去,连远处正在与刘志群低声商议、面色铁青的张巡也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声音来源!

只见士兵王石头吃力地从一片焦黑的、倒塌的巨型梁柱和沉重的青砖下拖出一物。

那东西被厚厚的灰烬和凝固的血污覆盖,形状狭长,隐约透出金属的轮廓。

他顾不得烫手,用袖子狠狠擦拭了几下,一抹即使在暮色中也无法掩盖的、冰冷的幽蓝寒光骤然闪现!

那是一柄造型古朴、刀身厚重、刃口隐有幽蓝寒光流转的长刀!

刀柄处缠绕着浸透汗渍、血污和油泥的黑色皮绳,末端镶嵌着一块暗沉的玄铁,上面刻着两个古朴刚劲、力透“铁”背的篆字——“断岳”!

“是刀!是杨子钊的‘断岳’宝刀!”旁边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兵,黄老六,失声叫道,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诡异的兴奋,仿佛找到了仇敌的遗物也是一种胜利。

“没错!我见过!就是这把刀!杨子钊从不离身!”

张小虎几步抢上前,一把从王石头颤抖的手中夺过那刀。

入手沉重冰冷,刀身残留着激战后的细微卷刃,血槽中凝结着黑褐色的血块,散发着一股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他娘的!真是那狗贼的佩刀!”他掂量着,感受着刀身的重量,眼中凶光更盛,仿佛握着仇敌的命脉,“刀在……人呢?给老子滚出来!别他娘的装死!”

他挥舞着“断岳”,刀锋划破暮色,发出呜呜的破空声,对着周围的废墟咆哮。

刘志群也快步走来,神色凝重。他从张小虎手中接过刀,入手一沉。

他仔细端详着刀身的花纹,用手指摩挲着刀柄上那深刻入铁的“断岳”二字,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主人末路的绝望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息。

“是杨子钊的‘断岳’无疑。”他抬起头,望向大步走来的张巡,眉头深锁,眼中忧虑深重如墨,“刀在……人却……”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祥的预感,“难道真在火油爆炸中烧成了灰?尸骨无存?还是……趁乱钻进了哪个不为人知的密道或耗子洞?”

这猜测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着每个人的心,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蒙上了一层厚重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校尉赵小营也忧心忡忡地补充,瘦削的脸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冷峻,绣衣使特有的警觉让他想得更深:“大将军,刘将军所言,令人忧惧。若让此二獠逃脱,天理难容!更恐遗祸无穷,后患无穷啊!”

“杨子钊在蜀地余威犹在,旧部众多,若让他逃出生天,振臂一呼,必能再聚起一股顽抗力量!晋岳更甚,他乃伪帝李玢心腹,伪朝兵部尚书,对伪朝内幕、兵力部署、钱粮储备、官员派系了如指掌!”

“此二人若逃回成都或流窜他处,对我大唐光复蜀地,将是巨大的阻碍!杀了他们,只是图一时之快,却可能埋下更大的祸根!”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心头。

张巡伫立在废墟最高处的一块巨石上,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将他铁青的脸镀上一层冰冷的暗金色,如同庙宇中沉默而威严的青铜神像。

他紧抿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下颌线绷得死紧,太阳穴突突直跳。

找不到主凶,这场用无数将士鲜血和两万民夫冤魂换来的惨胜,仿佛缺失了最关键、最沉重的一环,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耻辱!

风中那呜咽声似乎更清晰了,不再是低语,而是无数凄厉的哭嚎、愤怒的质问,一声声,一阵阵,撕扯着他的神经,拷问着他的灵魂。

巨大的遗憾和未尽的恨意,如同两块万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灼痛,几乎要将他的胸腔撑裂。

他的手紧紧按在腰间的“青釭”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虬结如同盘踞的怒龙。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死难者空洞的目光,正穿透时空,死死地钉在他的背上,无声地质问着:“将军,我们的仇,何时能报?”

就在这股压抑得令人发狂、足以摧毁任何意志的绝望气氛即将彻底吞噬残存的理智,连张小虎眼中那疯狂的赤红都开始被灰暗的绝望侵蚀时——

“什么人?!站住!再动放箭了!”外围警戒士兵,位于西侧废墟边缘的哨长周武,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断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紧接着是数十张强弓劲弩上弦时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汇成一片,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打破了废墟的死寂,也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所有人,包括心如磐石、意志如钢的张巡,心脏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无数道目光,带着惊疑、紧张、警惕和一丝被压抑到极限、几乎熄灭的渺茫期盼,齐刷刷地循声射向西边烟尘弥漫、暮色四合的方向。

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弓弩手屏住呼吸,冰冷的箭头在昏暗中闪烁着死亡的光芒,牢牢锁定烟尘深处。

连张小虎也暂时忘记了愤怒,握紧战刀,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废墟上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喘息。

只见西门方向,尚未散尽的硝烟和渐浓的夜色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帷幕,两个模糊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边缘挣扎爬回的幽灵,踉跄蹒跚,艰难地穿透烟尘而来。

前面的身影异常瘦小精悍,身高不足六尺,步履看似踉跄不稳,仿佛随时会倒下,但每一步踏在碎石瓦砾上却发出极其轻微而稳定的“咯吱”声,仿佛每一步都经过精确计算,重心转换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惕和一种奇异的稳定韵律,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

他脸上蒙着的湿布早已干硬发黑,紧紧贴在口鼻处,只露出一双布满蛛网般血丝、疲惫不堪却依旧锐利如冰锥的眼睛。

那眼神扫过废墟上如林的刀枪箭簇时,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仿佛世间万物皆与他无关。

他身上的黑色劲装多处撕裂,露出里面同样深色的、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软甲,上面沾满了黑灰、泥土和暗沉发黑的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身后,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几乎完全依靠着前面瘦小身影的拖拽和支撑才能前行。

那人步履沉重蹒跚,每挪动一步都发出拉风箱般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痛哼,高大的身躯佝偻着,仿佛随时会轰然倒下。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每一步都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一个暗红粘稠、深陷下去的血脚印!

他的左手死死捂住腹部,指缝间不断有新鲜的鲜血渗出,染红了半身破烂的衣甲和那瘦小身影的肩背,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只有眼中燃烧着一股不屈的意志之火,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他的右手无力地垂着,似乎也受了伤。

最让众人心脏骤停、呼吸几乎停滞的是,那瘦小身影的左手,还紧紧拖着两根粗粝的、沾满污泥、血污和不明秽物的麻绳。

绳索绷得笔直,末端深深勒进他的掌心皮肉,显然分量极重。

绳索的尽头,赫然捆绑着两个如同死狗般、毫无生气的躯体,在凹凸不平、布满尖锐碎石的废墟地面上被拖行着,摩擦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留下两道清晰而诡异的拖痕。

那两具躯体随着颠簸微微晃动,软绵绵的,如同两袋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影七?!”赵小营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叫道,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恍然大悟的震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成都吗?他拖着的是谁?

影七对指向他的数十支寒光闪闪、随时能将他射成刺猬的箭簇视若无睹,如同行走在空旷无人的旷野。

他拖着沉重的负担,在距离张巡等人十步之外——一个既能清晰展示猎物,又处于警戒线外、让弓弩手略有反应时间的微妙距离——稳稳停下。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对准他要害的弩箭,只是微微侧身,将手中拖拽的绳索猛地向前一掼!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卸力感。

“噗通!”“噗通!”

两声沉闷的、肉体砸地的重响,伴随着骨头磕碰硬物的细微“咔嚓”脆响,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烟尘再次被激起,弥漫开来,暂时遮蔽了地上的景象。

当烟尘稍稍散去,借着士兵们迅速围拢过来举起的火把跳跃的光芒,地上两个被捆得如同待宰年猪、满身血污黑灰、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物体,终于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左边一人,破烂不堪的玄色内衬依稀可辨,外面罩着的华丽明光铠早已不见踪影,脸上糊满干涸发黑、结块的血污和厚厚的烟灰,头发胡子被烈火烧燎掉大半,露出焦黑起泡、狰狞可怖的头皮和皮肤,散发着一股皮肉焦糊混合着血腥的恶臭。

但那标志性的、如同刀劈斧凿般刚硬的下颌轮廓——烧成灰也认得!正是伪朝剑门关主将,号称“蜀地第一悍将”的杨子钊!

他双目紧闭,似乎陷入深度昏迷,但紧咬的牙关和胸膛那微弱却持续起伏的节奏,证明这个凶悍的生命还在顽强地挣扎。

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用浸过油的牛筋绳死死捆住,手腕处有深可见骨的挣扎勒痕,皮开肉绽。

右边一人则更加不堪入目。

象征着三品大员的紫色官袍只剩下几缕破布挂在身上,里面是沾满泥泞、血污和某种黄白秽物的粗布衣。

肥胖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涕泪混合着血污在肮脏油腻的脸上肆意横流,糊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两只惊恐万状、布满血丝的眼珠在转动,正是伪朝兵部尚书、监军晋岳!

他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裤裆处一片深色的湿痕迅速蔓延开来,浓烈的尿骚味瞬间盖过了周围的焦糊味和血腥气,令人作呕。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抽气声,惊恐地转动着眼珠,想要求饶,嘴唇哆嗦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来,只剩下无意义的呜咽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

瘦小的黑衣人——影七,微微抬起了头,那双冰锥般的眼睛越过人群,直接看向巨石上的张巡。

干涩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片,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铁血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完成感,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影七奉令潜入,擒获伪朝剑门关主将杨子钊、监军晋岳于此!”

他的汇报简洁到近乎冷酷,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任务。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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