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有什么办法能把李芳远抓捕回来吗?”站在庆源镇的山头上,朱高燧目光远远地投向下方的山林,转头向朱高煦询问道。此时的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忧虑,显然对抓捕李芳远这件事颇为上心。
朱高煦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眯起双眼,伸长脖子,仔细地打量着下方的地势。只见那山林之中,怪石嶙峋,形态各异的石头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山头连绵起伏,多得简直不计其数。不仅如此,山林里还生长着许多茂密的杂草和郁郁葱葱的树林,层层叠叠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像一块巨大的绿色幕布,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朱高煦定睛观察了一阵之后,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到有点棘手。他依稀还能看到山林中有不少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晃动,可即便能捕捉到这些模糊的人影,站在如此远的距离,想要对他们发动有效的攻击,实在是困难重重。而若是贸然派人下山追击,那些女真部落的人必定会瞬间如惊弓之鸟般,一头扎入草丛之中,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情形,简直比在河里滑溜溜的泥鳅还难抓,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这群高丽人狡猾得像狐狸似的,这片山林本就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而且,他们还挖了不少相互连通的地道,就像一张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咱们的人进去搜查,稍不注意,都不知道敌人会从哪个角落里突然钻出来,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朱高燧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懊恼的神色,仿佛那些损失的人手让他心痛不已。“就因为这,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兄弟,其中还有好些都是咱们新城的精锐,这可太让人痛心了!”
见朱高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观察着山下,朱高燧便自顾自地继续抱怨起来。
朱高煦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了。他深知朱高燧所言非虚,这件事确实棘手,于是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是有点难办!”那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与思索,显然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之策。
此刻,朱高煦满心无奈,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新城正在全力研究的热气球。他心中暗自思忖,要是此刻能有热气球该多好啊!只要乘坐着热气球缓缓升上天空,便能居高临下,将下方敌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到那时,只需往下投掷炸弹,便能如神兵天降一般,给敌人来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在劫难逃。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的幻想。可惜啊,系统并未给予他们如此强大的助力,没有奖励这些先进的装备。而新城的人虽说已经开始接触物理这方面的知识,但毕竟刚刚起步,犹如蹒跚学步的孩童,距离制造出热气球这种复杂的器械,还有着漫长的路要走,目前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朱高燧前来的时候,倒是考虑周全,顺便让战船带来了不少威力巨大的大炮。这本是个不错的主意,可现实情况却异常残酷。这里地势高低起伏,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极不平整,而且敌人还在地下挖出了错综复杂的地道用于躲藏。在这样的环境下,大炮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出来,难以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打击,起不了多大的实际作用。况且,山地之中道路崎岖难行,那些大炮又极为笨重,光是运送它们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若是强行运送,说不定还没等到发挥战功,就会被狡猾的敌人瞅准机会,将这些大炮缴获,反而成为敌人对付自己的利器,实在是得不偿失。
“咱们现在要是进山林,那真跟两眼一抹黑没啥区别,连敌人的山寨究竟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都不清楚。之前啊,我们派了好些个高手悄悄潜入进去,想着好歹能探听点消息出来。可结果呢,毫无例外,一个传回消息的都没有,估摸着都已经惨遭毒手,死在里头了。打那以后,我们哪还敢再派人进去白白送命啊!”朱高燧满脸无奈与沮丧,唉声叹气地缓缓蹲在地上,一边说,一边还伸手薅了把地上的草,在手里无意识地揉搓着。
其实,就目前局势而言,高丽王朝已基本被攻打下来,再加上庆源镇这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照理说,朱高燧只要随意派遣一些人手,像往常一样守住关键关口,便大可不必再过多理会。可问题是,李芳远还逍遥法外,这就像一根刺扎在朱高燧心里,让他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仿佛随时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黄喜,你有什么办法吗?”朱高煦没去搭理朱高燧的低声嘀咕,而是将目光迅速转向另外一边的黄喜。毕竟黄喜在这镇守的时间最为长久,对庆源镇的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说不准他真能想出什么破局的办法来。
黄喜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要是我真有办法能对付这些人,咱们又怎么会一直被困在这里,被动防守这么长的时间呢。”那语气中满是无力感,仿佛多年来的无奈与挫败都凝聚在这一句话里。
“有点道理!”朱高煦听了黄喜的话,心中不禁一阵失落,顿时对他不再抱有太大希望。他缓缓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在下方那片让他头疼不已的山林当中,双眉紧锁,脑海中如同飞速运转的齿轮,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对策。
然而,随着思考的深入,朱高煦的眉头却越皱越高。他心里明白,像这种复杂的山地战,情况实在棘手。除去依靠军队平日里严格的训练、精良的装备以及严明的军纪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更为有效的办法。归根结底,只能凭借士兵自身的强悍,去尽量弥补地形带来的巨大劣势。
高丽部落的情况颇为复杂,其军队分散在各个角落,每个村庄之间相距甚远,相互传递消息、彼此联系都要耗费大量时间。平日里,这些村庄各自为政,只有在面临外界强大且不可抗的力量时,才会临时拼凑组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相对集中的力量。理论上来说,若是采用怀柔分化的策略,逐个击破,分化其中几个村庄,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然而,当前最大的难题在于,他们连山林深处都难以进入,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那些村庄的小头领,也就无法实施这一策略。
至于经济封锁,这一招在此处更是行不通。如今正值夏季,山林仿佛进入了生机勃勃的全盛时期,各类植物生长繁茂,各种动物也活跃起来,山林之中食物资源极为丰富。对于躲藏在山林里的人而言,根本不用担心食物短缺的问题,想要靠饥饿迫使他们投降,简直是天方夜谭。
并且,朱高煦内心所想,是在短时间内就成功攻打进去。他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说实话,此刻的朱高煦也着实有些头疼了。他对自己的身手与潜入能力倒是颇有自信,以他的本事,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林,并非难事。然而,就算他一个人成功潜入进去,又能如何呢?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人总有力竭之时,他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一旦潜入其中,若手下的人无法跟进支援,而自己又不幸被敌人发现,那可就危险了,说不定还得把自己交代在里面,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黄喜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就是从四面八方进行围堵,逐步缩小包围圈。如此一来,最后这些人便插翅难逃。正好咱们这里不是有宁王之子吗?可以让他给宁王传信,让宁王带兵绕到高丽部落的后方,形成合围之势。只是这个办法有个缺点,那便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按照以往的情况,黄喜是绝不敢提出这个办法的。毕竟高丽的国力摆在那儿,以高丽原本的实力,根本不具备包围女真部落的能力。但朱高煦不同啊,朱高煦之前可是放出话来,说自己有的是钱,而且手中掌握的兵力也颇为可观。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观察,黄喜看出朱高煦是铁了心,想要将女真部落斩草除根,彻底解决这个心头大患。基于这些考量,黄喜这才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这个看似最笨,却可能行得通的办法。
朱高煦听闻黄喜所言,不禁瞥了眼他,刹那间,眼睛倒是猛地一亮。这个办法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可行,只要能成功实施,女真部落必将陷入绝境。然而,仔细一琢磨,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个办法所需要的兵力可不是个小数目,没有三五万人马,根本无法实现全方位的包围。即便现在联系上宁王,以宁王手中现有的兵力,也远远达不到要求。
朱高煦不得不暗自承认,女真人的体质确实比大明人强了不止一筹。他们长期生活在山林之中,早已习惯了那里面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在这样残酷的生存条件下,体质差的人早就被冻死,惨遭淘汰,能够存活下来的,即便没有专门修习武功,身体素质也堪称一等一的强悍,个个都是高手。
倘若真要形成包围之势,凭借自己和宁王现有的力量远远不够,必须得请求朱棣伸出援手才行。可当下的局势又极为复杂,朱棣手头的事情堆积如山,忙得焦头烂额。北方边境局势紧张,他还需要时刻提防朱允炆趁虚而入,从背后发难。在这种情况下,向朱棣求援,无疑会给朱棣增添更大的压力。
沉思片刻之后,朱高煦缓缓摇了摇头。他深知,这个看似可行的办法,在现实面前,却有着诸多难以逾越的障碍,实施起来困难重重,怕是难以成行。
“不行,钱倒是不成问题,以我如今的财力,支撑这样的行动不在话下。”朱高煦眉头微蹙,神情凝重地说道,“只是兵力方面,依旧是最大的阻碍。毕竟我们现在是在为三弟开拓地盘,燕军肩负着更为重要的职责,从大局考虑,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相助的。”他深知,军事行动的调配绝非易事,牵扯到各方利益与战略布局,燕军不可能随意为了这一处的战事而分散兵力。
“唉,那就没有办法了。”经朱高煦这么一提醒,黄喜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朱高煦所言句句在理。庆源镇的冬天,向来寒冷刺骨,可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高丽的庆源兵只能瑟缩在屋子当中,依靠着简陋的取暖设施抵御严寒。然而,再看看人家女真人,却正迎着狂风暴雪,在山林中艰难地为了活下去而四处奔波。长达十多年的艰苦锤炼,让女真人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相比之下,高丽兵与之对战,简直不堪一击,说女真人一个能打高丽兵十个都毫不夸张。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人数太少的话,根本不可能围住这些为了生存不惜拼命的亡命之徒。想要成功围剿女真部落,谈何容易啊!
其实,朱高煦心里还有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一旦动用大量军队展开行动,以女真部落对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以及他们敏锐的察觉能力,肯定能够提前发现异常。人家女真人可不像大明朝廷那样,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只能被动地进行防守。他们身为渔猎民族,居无定所,行动灵活,一旦察觉到情况不对,说跑就能瞬间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而且,只要过上两年,风头一过,他们便能再次回来,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兴风作浪,到时候一切又将回到原点,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哎~“几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沉沉地叹出一口长气,这叹息声中,满是无奈与愁绪。面对如此复杂棘手的局面,他们实在是有些无计可施。
“要不先不管他了?”朱高燧眉头紧锁,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一脸无奈地缓缓说道,“先集中精力将高丽王朝内部稳定下来,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处理女真部落。毕竟当务之急,是要巩固咱们在这里的统治,稳定局势,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他心里清楚,在当前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暂时搁置对女真部落的围剿,或许是一个无奈却又较为现实的选择。
朱高煦默默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盒烟,动作娴熟地给周围的人依次散了一圈,轻声说道:“抽一根?”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此刻递烟的举动,仿佛是想借这小小的香烟舒缓一下众人紧绷的神经。
朱高燧没有拒绝,在这心烦意乱的当口,他正想找个法子放松放松。只见他伸手接过烟,朱高煦顺势为他点燃。朱高燧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脸上露出了短暂的放松神情,仿佛那缭绕的烟雾能将心中的烦闷一同带出体外。
与他们一同的还有黄喜和金宗瑞两人,这二人此前从未见过烟,更不知烟为何物。但当他们看到朱高燧惬意地吐出烟雾后,不禁心生好奇。在朱高煦的示意下,两人犹豫着接过烟,学着朱高燧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烟凑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瞬间刺激着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忍不住咳嗽起来。
朱高煦抽着烟,整个人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庄稼老汉,毫无形象地坐在山头一块破旧的石头上,沉默不语。缭绕的烟雾在他面前缓缓升腾,模糊了他那略带沉思的面容。
与朱高燧心中满是不甘心,不愿眼睁睁看着李芳远就此逃脱不同,朱高煦更多的是从心底厌恶女真部落那如同跳梁小丑般,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活动的模样。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与掌控力受到了挑战,仿佛有一根刺始终扎在心头,不拔不快。
就这样静静地思考了一阵,朱高煦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愤然起身。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手中的烟头用力一扔,烟头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草丛中。“奶奶的,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他忍不住低声咒骂道,声音中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懑。紧接着,他转头看向朱高燧、黄喜和金宗瑞几人,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先再坚守一段时间,我这就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回一趟新城!”
朱高燧一听,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哥,你有办法了?”那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朱高煦就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朱高煦没好气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没好气道:“有个屁的办法,我让新城的战船全部出动!”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似乎对目前这棘手的局面仍心有不甘。
迎着黄喜那满是不解的目光,朱高煦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新城别的没有,最不缺的就是钱!等我让船只把城中所有的火药都拉来。既然咱们的人进不去山林,那就用火药开路,来个全面炮火覆盖,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往哪里躲!”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已经看到了女真部落被炮火轰炸得无处遁形的场景。
“海西是沿海地区,船只很容易登陆。等战船到达海西后,从那边配合庆源镇这边一起夹击,看他们还能往哪儿跑!”朱高煦一边说,一边在空中挥舞着手臂。
届时,西边便是大明的境内。平日里,大明的王爷们谨遵规矩,不会主动出关。但若是海西女真慌不择路,胆敢逃向大明境内,那可就别怪大明不讲情面,定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处置。如此一来,女真部落到那时便只剩下北逃这一条路可走。
然而,朱高煦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将女真部落的问题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绝不给他们留下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他连这最后一条活路也不打算给对方留。
朱高煦思索片刻后,已然有了更为周密的计划。他准备直接派遣船只,从海上悄悄航行至女真部落北部登陆。待部队成功登陆后,便缓缓向南推进,与庆源镇这边的力量以及从海西登陆的战船形成合围之势,将女真部落彻底困在中间,让他们插翅难逃,从而实现将女真部落一网打尽的目的。
听完朱高煦这一番计划,黄喜整个人都惊呆了,眼睛瞪得滚圆,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完全被朱高煦这堪称豪横的手笔震撼到了。“这也太……”黄喜喃喃自语,心中惊叹不已。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花钱如流水,毫无节制。他忍不住暗自思忖,自己整个高丽王朝的财富,就算全部加起来,恐怕都支撑不起这样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事。这一刻,黄喜才第一次对朱高煦究竟多有钱,有了无比直观且深刻的认识。
然而,比起朱高煦的财力,更让黄喜惊讶得后背发凉的,是朱高煦对女真部落的态度。他不禁在心里犯嘀咕,这女真部落到底是和朱高煦结下了多大的仇怨啊,竟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不惜耗费如此巨大的财力物力,摆出一副要将对方赶尽杀绝的架势。看这情形,分明就是直接冲着让女真亡国灭种去的啊!黄喜越想越觉得胆寒,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站在黄喜身后的金宗瑞,此刻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嘴巴上夹着的烟早已不知不觉燃烧殆尽,而他却浑然未觉,依旧沉浸在朱高煦那令人震惊的话语之中。直到烟屁股上的火苗猛地烫到了他的嘴巴,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嘶哈,嘶哈……”金宗瑞疼得倒抽凉气,一边慌乱地将烟屁股扔掉,一边不停地对着嘴巴吹气,试图缓解那股灼痛。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旧满是惊愕,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完全缓过神来。
“二哥大气!”朱高燧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满脸兴奋,毫不犹豫地朝着朱高煦伸出大拇指,眼神中满是敬佩与崇拜。光是想象到时候那火药齐发、炮火震天的场面,他就觉得惊心动魄,内心的热血也随之沸腾起来。
对于女真部落,朱高燧可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之心。他自幼在燕地长大,北边的女真部落的种种行径,他早有耳闻。在朱高燧的印象里,女真部落简直就是一群尚未开化的野蛮人。他们常年躲在山林深处,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恶狼,时不时就窜出来祸害周边的百姓。这些女真部落的人,根本不懂礼仪纲常,只知道凭借着蛮力在边境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朱高燧看来,对付这些女真人和猎杀山林中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的存在,就像是燕地乃至整个北方边境的毒瘤,必须得连根拔除,才能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所以,当听到朱高煦如此果断且决绝的计划时,朱高燧打心底里感到畅快,满心期待着能早日将女真部落彻底消灭。
“对了,小曼不是和你一道来的吗?怎么从昨天到这儿之后,就一直没瞧见她的人影?”朱高煦做出作战计划后,心里顿时一阵轻松,像是卸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他随意地换了个话题,向朱高燧询问起其他事情。
“小曼啊,估计这会儿正在哪座山里折腾呢!”朱高燧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李芳远溃败后,有些残部没来得及逃出庆源镇周边,就四下分散开了。其中一些直接在附近的山里占山为王,建立起了山寨。他们时不时就跑出来骚扰咱们,还妄图和庆源镇外的李芳远取得联系,重新集结力量反扑。这几天小曼闲不住,就主动出去清理这些小麻烦,把这些像小虫子一样烦人的家伙一个个解决掉。”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随意比划着,仿佛那些所谓的“小虫子”根本不值一提。
朱高煦忍不住轻轻失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调侃,看着朱高燧说道:“你这家伙,都不担心小曼会有危险啊?”
朱高燧自信满满地仰起脑袋,神色颇为骄傲:“二哥,您还不知道小曼的本事吗?她的武功可不低,在咱们这些人里,那也是能排得上号的。而且啊,她身边还跟着不少身手矫健的好手呢,有他们护着,怎么会出现危险。”说着,他拍了拍胸脯,仿佛在向朱高煦保证。
回想起他们一路打到这里,历经了不少艰难险阻,可从来都没遇到过什么真正威胁到小曼安全的危险情况。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残军罢了。这些残部不仅战斗力低下,而且还非常分散,朱高燧了解到,其中人数最多的部队也就三五百人。而冯小曼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带着千余人的队伍,兵强马壮。在这种悬殊的力量对比下,朱高燧觉得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要是还为此忧心忡忡,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嗯,先不跟你说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事情安排下去,我得先写封信传回新城!”朱高煦神色匆匆,又叮嘱了一句后,便快步回到临时居住的房屋当中。
屋内陈设简陋,朱高煦四处翻找,好不容易找出纸张,便坐在桌前准备写信。可刚写了没几个字,他就忍不住伸手在身上抓挠起来。这个地方条件实在太差劲了,水源稀缺得可怜,自昨天来到这儿,朱高煦连洗个澡的奢望都成了泡影。长时间没法清洁身体,汗水和污垢黏在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老是一阵阵地发痒,难受极了。
但军情紧急,他强忍着不适,努力集中精力。这期间,抓挠的动作还是不自觉地反复出现,每写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抓一抓,仿佛身上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肆意爬行。就这样,耽搁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朱高煦才总算将信写好。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立刻招来一名手下,吩咐对方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信件传回新城,不得有丝毫耽搁。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朱高煦每日除了思考战事相关事宜,就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山顶,望着远方的风景发呆。时间就在这般等待中缓缓流逝,三天之后,冯小曼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庆源镇。
当冯小曼出现在眼前时,朱高煦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在他的印象里,冯小曼虽说性格活泼跳脱,但一直都是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明媚动人。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冯小曼,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她的脸上满是污垢,黑乎乎的一片,就好像在泥地里打过滚一般,完全不见往日的白皙洁净。头发也是杂乱无章,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一缕缕地纠结在一起,像个乱糟糟的鸟窝。而且她整个人瘦得厉害,脸颊凹陷,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几乎快要瘦成皮包骨了。若不是朱高燧在一旁提前告知,眼前这人就是冯小曼,朱高煦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竟是记忆中那个光彩照人的小姑娘。
看到朱高煦的那一刻,冯小曼下意识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洁而显得发黄的牙齿,目光直直地看向朱高煦。然而,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浮现,就被朱高煦突如其来的笑声硬生生打断了。她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满是委屈。
紧接着,她撅起嘴,颇为不满地朝着朱高煦翻了个白眼,娇嗔道:“二哥,至于这么嘲笑我嘛?”声音里带着些许埋怨。虽说她早就深知朱高煦平日里行事作风就不太正经,爱开玩笑,但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朱高煦就这般戏谑自己,冯小曼还是觉得有些无奈,心里满是无语。
“哈哈哈,对不起啊,小曼。”朱高煦一边说着抱歉,可那笑声依旧止不住,“只是我实在憋不住啊。你说说,你好好的当你的妃子,在府里舒舒服服的不好吗?偏偏要跟着老三来这边遭这个罪,这不是自讨苦吃嘛!”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试图努力收敛一下脸上的笑容,可那上扬的嘴角却不受控制,依旧弯成了月牙状。
听到这话,冯小曼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无奈与懊悔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来。紧接着,她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垮了下来,肩膀耷拉着,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哎,当时真没想得到高丽会这么糟糕。”她的声音里满是沮丧,仿佛在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深深懊恼。
冯小曼是真真切切地后悔了。当初,她满心都是夫唱妇随的念头,朱高燧决定要来这边,她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毕竟,这高丽王朝可是朱高煦送给他们一家的,往后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冯小曼满心憧憬,想着能亲自参与到这片土地的建设与经营中,见证这里的变化,也为自己和朱高燧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然而,来到这边之后,冯小曼才真切地体会到生活的艰苦超乎想象。每日吃的饭菜,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与在王府时的精致美食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卫生条件更是差劲,到处都脏兮兮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就连身上穿的衣服,质地都十分粗糙,磨得皮肤生疼。再加上这边局势动荡不安,动不动就会有各种突发状况,导致她常常几天都睡不好觉。长时间下来,冯小曼觉得自己的相貌都因为这些糟糕的生活条件而变丑了许多,原本光洁的皮肤变得粗糙,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此时,冯小曼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盘旋:早知道当时就不来了啊!要是等到朱高燧把这边的局势稳定之后,自己再过来,那时候就能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岂不是更好?何苦像现在这样,遭这么多罪呢。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满心的无奈。
“嗐,我们夫妻俩只要待在一起就不会感觉受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个相爱的人一直陪着你,就算吃屎也会觉得是香的!”朱高燧丝毫没察觉到冯小曼的懊恼,反而满脸得意,一把搂住冯小曼的脖子,扯着嗓子骄傲地嚷了起来。
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冯小曼以前可是千金小姐,从小养尊处优,生活富足。可如今,却心甘情愿跟着他来到这条件艰苦的地方,吃了这么多苦头。朱高燧觉得,这份不离不弃,不正是真爱的有力证明吗?在他心里,能有冯小曼这样的伴侣,与自己同甘共苦,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所以此刻,他忍不住要将内心的这份自豪与喜悦大声宣扬出来。